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里是天地间最辽阔的所在,亦是最纯粹最悠远的所在。蓝天碧草,远远的相接于天际,微风过处,草浪翻滚,露出藏于其间的牛羊,宛若瀚海中翻起的白浪。
这里是草原。
不同于二十多年前窝阔伦大汗全盛时期,整个草原,所有的游牧民族朝拜着同一个王,所有的草地都属于那一个名字。甚至不只是草地,草地以外,更温暖更繁华的地方,都在窝阔伦大汗的权利覆盖之下。那个时候,草原人的歌更嘹亮,腰杆更硬,马鞭声传的更远,只是现在……
马背上的草原小伙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夹紧马腹,挥舞马鞭,嘴里喝着“驾”,疾驰而过。前方城郭隐现,但用不了那么远,大周的驻军城外也有。
远远望见那一片营帐,小伙不管人家是否听得见,边驾马边高喊:“李将军!陈将军!李将军!陈将军……”及至营外,不待马停步,小伙已从马背上跃下,奔至营前。
看他跑的急,守卫在营门外的大周哨兵上前迎了两步,问道:“是哈洛达部的兄弟吗?”
“是我,是我,”小伙气喘着,忙不迭应道:“两位少将军在吗,我们遇到些麻烦,请少将军帮个忙?”
草原的地界,草原牧民遇到麻烦,请大周官兵帮忙解决。这种事若放在十几二十面前,说出去恐会让人笑掉大牙,不过现在,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哨兵没再多问,将手中长枪抛给身后的另一名哨兵,喊着:“你等着。”便向内跑去。小伙犹怕他耽搁,喊着:“要紧事,请两位将军快些!”
不多时,那哨兵便跑了出来,对小伙道:“莫急,将军马上就到。”话音刚落,便听得马蹄声近,两匹通体黝黑的骏马便自营帐之后闪现,但见马蹄纷纷,顷刻间已至眼前。
“吁。”马上两人着同样青色军服,披同样黄铜战甲,只马背上兵刃不同,一个是一柄八尺长银枪,一个是一把两寸宽的重剑。使枪的古铜色面庞,两只眼睛大而有神,薄唇勾起,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名叫陈崇。使剑的白面无须,剑眉星目,名叫李征。
两人下马,一前一后走过去。草原小伙抱拳道:“李将军,陈将军。”
李征道:“原来是布奇兄弟,有何要事?”
名叫布奇的草原小伙也不啰嗦,显见都是熟识的:“我们在霍尔曼河边捕获了一只海东青,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队人马,非说是他们跟踪了几天的猎物,逼我们交给他们。首领当然不肯,那帮人便想要硬抢,我们人多,可对方一看都是精骑,首领怕有不妥,便稳住他们,让我来请您二位过去帮忙调解分说。”
李征问道:“什么样的人马,军队还是马贼?”大周城外驻军几年,帮着迁徙至此的游牧民族安家,马贼早已绝迹,若再次出现,应该是新近流窜过来的,正好用来练兵。
“不是,不是马贼,可也不太像军队!”布奇有些焦急,“我也说不清楚,您还是快跟我去看看吧,晚了首领他们恐怕要吃亏了!”
李征看了眼陈崇,二人会意的点了下头。哈洛达部是这一片较大的部族,有一百多户族民,青壮二三百人,若他们自觉对付不了,对方应该也算块硬骨头。说过间,马蹄声不断,一队百人骑兵集结完毕。陈崇上马,挥拳大喝:“走!”尘土飞扬,马鸣啾啾,已率先而去。李征拍拍布奇肩膀:“快些带路。”
布奇忙上马,紧挥几鞭追上去,李征亦是。
陈崇等着布奇靠近,开玩笑喊道:“兄弟,你这一来一回,说不定人家早抢了东西走远了!”
布奇虽然焦急,倒也还算镇定:“应该不会,那伙人看着虽不像好人,只是跟我们僵持着,不曾动手,看到我来搬救兵,也不曾阻拦。”
陈崇其道:“这倒怪了,既不打也不走,这是要讲道理吗?”
布奇道:“道理也讲过了,他们一口咬定是他们先发现的,追踪了数天。就算是真的,难道他们看到就算他们的吗,天上的鸟儿这么多,抬头看看就能让它下来吗?”
陈崇点头道:“说的也对,自然谁捕到算谁的,那就把他们赶走好了!”
布奇拉着脸:“若能赶得走,我何苦跑来这一趟?”
陈崇大笑。
李征不语,猜想着可能遇到的情况:非马贼非军队,不滥杀,不惧人多,会是什么人呢?
草原的宽广,哺育了心怀宽广的游牧民族,同时,也注定了他们沟通的困难:路途太远。
大周的骑兵算得上精骑,也跑了约两刻钟才望见霍尔曼河,沿着河流,影影绰绰许多人影,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又跑了一段,哈洛达部的人马已经看到了他们,欢呼着:“我们的朋友来了,我们的朋友来了!”
对方的人马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声,连个反应的动作也无,只有马儿不时打个响鼻,摇晃一下马头,配上他们全部黑漆漆的装扮,黑马,黑甲,简直像地狱里走上来的阴兵,阴森森可怖。大白天的都叫人十分不舒服。
哈洛达的首领萨普站在自己人的前头,身旁是他的大儿子缤哥和女儿阿莫娅。看到越来越近的大周军队,萨普神态越发轻松,缤哥也露出得意的笑,只有阿莫娅还皱着眉头,看看周军,又看看面前的“阴兵”。兽网中的海东青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无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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