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过去了。
姒琅等人除了中途歇息过五六次以外,一切都风平浪静,担架没有出事,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黑暗来临的时候,担架终于停下来,八名大汉抬着两副担架往岸边走去。
“我们就在这里上岸,就近找个山洞露宿一晚,明天再翻过这座山,就能离开三羊镇的范围了。”
“我们的人就在前方等着,到时我们汇合以后,会有人护送你们离开。”
姒琅从担架上下来,冲他们抱拳:“多谢各位大哥,你们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嘿嘿,小哥你也别这么客气,你不也说了嘛,我们现在帮你们,接下来就换你们帮我们了。你们要帮我们做到的事情,可比我们做的危险多了。”
“我说小哥啊,别怪我多嘴啊,你这位大哥……真的还有气儿?”
姒琅赶紧走到夜枭的担架边,从厚厚的毛毯里将夜枭的手拿出来,细细把着他的脉搏,好久才低声道:“他还有气。”
众大汗面面相觑,都觉得夜枭的身体状况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人居然能保持将死未死的状态这么久?这是要变成活死人呢,还是要变成死活人呢?
当然,他们没把这种疑惑说出来,只是撑着早就疲惫不堪、冰凉僵冷的身体,再将夜枭给抬到附近的山洞里。
拾柴,升火,烧水,熬药,煮野菜,烤带来的肉,一群人忙了半天后终于暖和起来,分别睡下。
姒琅又在打坐。
打坐了一个时辰之后她走出山洞,在洞口巡逻。
所有人都累了,只有她不累。毕竟,她在担架上躺了一天,期间也睡了很长时间,这会儿精神得很。即使众人说这里安全,但还是有人守夜比较好,而且山洞里的火堆也需要保持燃烧和散热的状态。
她一直守到凌晨五更,看看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泛白了,这才回到山洞,往火堆里添加了一些木头后走到夜枭的身边,坐下来,将夜枭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在她睡觉以后,夜枭的食指和中食微微动了一动,眼皮子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但也仅止而已了。
也没有人知道,夜枭虽然一直处于“假死”的状态当中,但他的神智大部分时候都是清醒的,甚至还能听到声音,只是,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
他尤其清楚姒琅为他所做的一切。
他的心,并不是真的是铁打的。即使是铁打的,只要遇到足够高的温度,也会融化。他的心融化了吗?这是个秘密。
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在努力,努力着想醒过来,可惜都是徒劳无功。直到这天凌晨,他才实现了让手指和眼皮微微一动,然而这么细微的动作却耗尽了他的力量,导致他随后又昏迷过去,连神智都陷入沉睡中,没有像之前一样身体动不了、脑子却是清醒的。
天色,终于泛白。
“小哥,醒醒,咱们该出发了。”汉子们的声音传进姒琅的耳朵里。
姒琅猛然睁开眼睛:“喔好好好,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小哥你还真黏你大哥啊,连睡觉都要搂在一起,”汉子们开她的玩笑,“如果你大哥以后取了媳妇,你可要怎么办啊?”
“呵呵,”姒琅挠了挠头,面红耳赤的道,“我只是在帮我大哥取暖啦,你们别把我想得这么黏人嘛。”
“你对你大哥的好,真是没得说的,你大哥有你这样的兄弟,运气!”汉子们向他翘起大拇指。
“没有没有,我大哥对我更好。”姒琅赶紧道,“如果没有我大哥,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所以运气好的是我。”
“好,小哥有情有义,俺们欣赏你。”汉子们大力拍姒琅的肩膀,震得姒琅的骨头差点都散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着用了早点,而后上路。
姒琅当然还是没有力气的,能够一个人走山路就已经了不起了,所以,夜枭就由这些大汉轮流背着。
好在这座山也是土山,虽然范围广一些,但并不高大险峻,还算好走。
临近中午时,一行人已经走出山的范围,前方的视线变得开阔许多,放眼看去是一大片田野,田野的深处隐隐可见村庄一角。
“虽然这一带人少,但咱们还是小心点,分开走,尽量别让人看到。”
于是一行十人分成四组,或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保持着一定距离,挑着树荫或草丛走。
深秋时节,村民们也没有多少农活需要出门去干,所以一路走过去,众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一个上午也算是安全的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众人抵达一个路口,在那里遇到了前来与他们汇合的其他人。
“前面有关卡。”领头的男子道,“不过我已经疏通过了,你们到时就说你们姓白,是送重病病人去淮州城看病的就成了。”
淮州城,曾经的淮国都城,而“白”是原淮国的第一大姓,全国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姓白,淮国的皇族也是姓白。
因此,姒琅一听便明白了,这些人应该就是淮国人,难怪长得与乌蒙人不一样,并从一开始就愿意帮助他们。
淮国人,可是很恨乌蒙人的。
领头的男子说完之后,拍了拍身边的马车,对姒琅道:“你和你大哥坐马车,我婆娘和白河跟你们上路。”
他顿了顿:“我婆娘叫白雪花,你和你大哥是我婆娘的堂兄弟,就这样,你们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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