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郑诚月听说过这位大皇商一向出手阔绰,可还是被时文儿送来的节敬吓了一跳。时文儿若无其事的说:“这是给郑公子补的节敬,看起来不成样子,还望郑公子不要嫌弃。”
时文儿这番解释可以理解为客套,也可以理解为他送到租庸院的节敬比这还要多。郑诚月看起来是选了后者,这差点让郑诚月跳起来,这么多金银珠宝,居然只是补充的差额!那送往租庸院的那份,该有多少?他在心里暗暗的咒骂着租庸院的那些同僚,却没有觉得这些“贪得无厌”,“欲壑难填”里面,其实也包括他自己。
时文儿寒暄了几句,夸赞了几句房舍雅致之类的客套话,就告辞离开了,临走时才说,请郑诚月在郑相面前替岭南商路的赋税,多多美言几句。
郑诚月当然明白,人家的钱不会白花,必定是有所求的,虽然自己的话老叔也不见得能听几句,可也还是能说的上话的。因而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
时文儿离开郑诚月的家后直接回了品庭居,那里有一位老朋友在等他。
一进品庭居的散发着幽幽清香的紫檀木大门,就看见一个锦衣男子负手而立,站在货架上摆着的红珊瑚面前,仔细的看着。
“赵相若是喜欢,文儿这就着人送府上去。”时文儿走到那锦衣男子的身边,微笑着说。
赵伯庸回过头来,如鹰一般的眼睛睨了时文儿一眼,不动声色的笑道:“不必了,喜欢的东西,不见得就一定据为己有,这样远远的看着,每次来都能看到,说不定比摆在家里,渐渐的生厌要强许多,对不对?”
时文儿明白他是责怪自己在皇宫里的失态,颌首汗颜道:“赵相风雅,文儿不及。”
赵伯庸“呵呵”一笑,叹息一声,自嘲道:“时先生还是不要总是赵相,赵相的叫,我哪里是相?朝廷向来只有郑相!”
时文儿引赵伯庸落座,绎心乖巧的献上茶,默默退去。时文儿笑道:“郑安歌削减京官俸禄,又裁撤各蕃镇判官推官,还想收回各州公廨钱,他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是想给赵相腾位置呢,赵相接着就是了。”
赵伯庸心领神会,脸上露出笑意,这让他如鹰一般的脸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笑道:“我会与皇后娘娘商量,请皇后娘娘向皇上进言,如今多事之秋,不宜如此与天下蕃镇结怨。”
时文儿笑道:“赵相说的是,朝中有人见契丹今年没有打来,接着就要过河拆桥,打起蕃镇的主意,别人不说,北方六镇好容易有了喘息之机,他们一定不会答应。契丹今年不来,可不代表他们明年不来。若是搞得边关不宁,可就不是几个钱能摆平的事了。”
赵伯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明白郑安歌的意思,蕃镇势力过大,直接威胁中央,这比契丹的危害大的多。自己上了位,说不定也会这么干。只是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与时文儿听,因而不露声色的道:“时先生说的是。”
送走赵伯庸,时文儿进允王府向李岳华禀报了会见赵伯庸的始末。李岳华点头冷笑道:“是啊!我岭南着什么急?有的是穷鬼。只是,要利用这个事件彻底扳倒郑家,却是不易。本来太后与主上不和,咱们站在主上一边天经地义,可渭城长公主马上就要下嫁郑家,主上重情义,没有万不得已的理由,不会对自己亲妹妹的夫家下手的。”
时文儿笑道:“王爷,文儿原也想着扳倒郑家,可今天会见赵伯庸,却觉得那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那咱们为什么要扳倒郑家?没有了郑家,赵伯庸能这么听王爷的话吗?让他们斗去。”
李岳华“呵呵”一笑,点了点时文儿,笑道:“好,咱们就看着他们斗,你的脑瓜转的快,看紧了,火不够旺时再加柴。”
赵伯庸却没有机会和赵离梨商量这件事,因为赵离梨在这个当口生了,如李承嗣所愿,也如郑太后所愿,生了一位公主。这位公主出生时,北边大高观方向出现一片绚丽的红霞,如桃花盛开,照亮了洛阳城萧瑟的天空。钦天监判断这片红霞为祥瑞,新出生的这位公主来历不凡,疑似仙人下凡尘。
李承嗣却如每一个世间的普通父亲,希望女儿将来能婚姻美满,找到如意郎君,他看着满天桃色的红霞,直接用了一首贺新婚歌,为女儿取名“桃夭”。
郑太后却吁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孔谦道:“祥瑞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女娃娃。真是老天有眼,没有让这妖女生下男丁,不然,这赵家还不知道要张狂到什么模样!”
孔谦正与那郑诚月生了一肚子的闲气,这个平时只拿空俸不出力的人,这两日不知为何天天到租庸院来点卯,据孔谦的亲信回报,这厮在打听今年的节敬送了多少,自己的那份又去了哪里。
孔谦使人暗中打听,才知道是因为快到年下,许多商人都会往租庸院送节敬,大多数人都是直接送下就走,并没有说明都是送给谁的,由租庸院自行分配。只因这郑诚月从来都不来点卯,租庸院里的人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就没有分给他。
这郑诚月以前从来都不询问此事,今年不知怎的,跑到租庸院来查问此事,看那个样子,定要众同僚还出这些钱来才肯罢休。众人看着他是郑相的侄儿,把这些银钱数又重新算过,把郑诚月那份给他,郑诚月却一口咬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吵吵嚷嚷的不肯罢休。
孔谦苦于知道郑安歌要向蕃镇下手,不敢要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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