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许家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已在天罚之下被拦腰劈断,那树桩上的覆雪还未曾化开,没有了梧桐树,这庭院之中再无遮掩,一目了然。
曾几何时,仍是花信年华的许娇容,就如同这课梧桐树一般,以柔弱的身躯带着年幼的弟弟,撑起了钱塘县许家的门户,吃过苦也受过罪,但看着汉文一日日的长大,想着他日后成家立业,为许家绵延香火,心中有了期盼,那苦也化作了甜......
这寒冬腊月的深夜,汉文为何一人去了西湖之滨?而弟妹白素贞竟是毫无所知,那失足落水若非被人搭救,这自小便相依为命的弟弟,竟是再也见不着了吗?
许家的正堂之内,许娇容心中静思默想之下更是如坐针毡,但又知弟妹白素贞冰雪聪明,若是贸然的前去相询,反而又平白的多生枝节,一时之间竟是无所适从……
“吱呀”一声,随着虚掩房门的开启,那寒风凛凛随之涌入正堂之内,却是那娇艳俏丽的丫鬟小青,托着刚沏好的香茗走了进来。
“夫人,请用茶。”
岑碧青本就是心思灵动,无须姐姐白素贞耳提面授,便知晓许相公与昨夜失足落水一事,必定引来家姐许娇容心中的不快,故而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化解。
“小青,汉文睡下了吗?”
许娇容正襟危坐在座椅之上,面色之上也仅是担忧之情,叹息一声后,开言问道。
“睡下了……”
岑碧青抬起皓腕斟茶,清泉沸水划入茶碗之中,袅袅茶香瞬息升起,也是面色忧虑的言道,那愁眉不展的模样便是存心令许娇容相询。
“小青,汉文昨夜何时出去的?”
许娇容看着这娇艳俏丽的丫鬟,也如姣花软玉一般的惹人怜惜,暗叹总镇之女白素贞果然是名门闺秀,即便是身侧的侍女也是不凡,开言问道。
“唉……”
岑碧青幽幽一叹,那面色的落寞又重了几分,而后故作迟疑之下,这才回头相望以防隔墙有耳,盈盈间侧身施礼,恭敬的言道:“还请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岑碧青这一番举动,早已令许娇容升起错愕之心,眼见这乖巧的丫鬟突然行礼,便更是如坠雾中,不解为何,忙上前搀扶起身,问道:“小青,到底是怎么了?”
“夫人,您还记得那那潘家小姐吗?”
岑碧青将早已备下的“祸水东引”之计,欲言又止又是不得不说,娓娓道来:“许相公,他……”
虽然仅是只言片语,但其内的蕴含的深意却是不言而喻,分明是指沈家故居的潘家小姐,与许相公藕断丝连之余,这才有了昨夜的失足落水一事。
“什么!”
许娇容杏眼圆瞪,面色已然阴沉了下来,霍然自座椅上起身,对丫鬟小青的言词已然是深信不疑,想起那曾临门为客的潘家小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言道:“......”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许娇容与许仙相依为命多年,汉文的秉性如何自是极为熟知,绝非那得陇望蜀的fēng_liú性子,到底小青的话能相信几分......
“夫人,是非曲直,待许相公醒转之后,你一问便知!”
岑碧青本就是心思灵动的女子,昔日许仙临行之际便是与潘小姐同行,这一别多月的朝夕相处,瓜田李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故而振振有词的言道。
“汉文若是敢胡思乱想,我这做姐姐的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钱塘县许家并非以诗书传家,但正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况且弟妹白素贞容貌绝美,端庄贤淑,故而许娇容当即蛾眉倒蹙,杏眼圆瞪的嗔怒言道。
“多谢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岑碧青眼见许娇容已生薄怒,上前将那盖碗双手奉上,更故作幽怨的言道:“只是,这话可不要告诉我家小姐,是我告诉夫人的。”
“否则嚼舌根,必定惹来我家小姐的责骂........”
许娇容只是钱塘县寻常的妇人,若论心智,怎及得上这修道数百年的“青蛇”,故而眼见丫鬟小青畏惧且是幽怨的表情,便出声宽慰几句,言道此事绝不与旁人提及......
许仙的失足落水,所知之人寥寥,故而仅仅是与家宅之中掀起了一层阴霾,那本是年关将至的喜悦,则是被冲散的不复往日,唯有坦率直爽的李公甫,尚且不解其中的深意,含笑的将庆余堂的王凤山送别了家宅。
“娘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是要饿死我啊?”
李公甫眼见许娇容毫无起身之意,依旧与正堂之中沉默不语,便不耐的言道:“王员外都说了,汉文只是受了风寒,躺几天就没事了!”
许娇容不悦的瞥了李公甫一眼,本是无心去操持午间的饭菜,但出嫁从夫,这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只能起身朝家宅中的后厨而去……
厢房之内,那丝丝涟漪自虚空之中弥漫,白素贞那纤纤玉指萦绕着淡淡的流光溢彩,却是施法将这厢房隔绝开来,恐那浩瀚的仙灵之气扩散,生出异象招惹他人生疑。
那灿然的星光水眸满是柔情蜜意,怜惜的端详着床榻之上盘膝而坐的官人,温馨的寒风自窗棂之中透过,微微晃动了发髻上的青丝,却无法晃动那早已岿然不动的芳心。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那是洞房花烛夜的深情寄语,却深深镌刻在白素贞的心间,自官人抛却天庭四御的尊贵重返人间,早已“泥足深陷”的白素贞,更加无法自拔。
“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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