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像雏鸟的羽毛,密密地从撕开了缺口的云层中钻出,纷纷扬扬地洒向大地。
远处的黑色冻土上卷袭着冷风,冰屑与沙粒不断的摩擦碰撞声仿佛怪兽的低沉咆哮,彻骨的寒冷中充斥着无尽的苍茫肃杀之意。
天边的迹线在视线中与地平线交汇,隔着恣意纷飞的雪片如同一团朦胧的雾气般模糊不清。昏暗的天空中,阴云低压着翻动不息,令人生出窒息般的压抑感。
耸立的雪峰遮蔽了光线,背阴处投下的阴暗仿佛是怪兽狰狞的黑色影子。顺着崎岖的山路,可以望见极北处与地平线相平的一片广袤的雪针林。
雪针松如同针芒般的墨绿色尖叶层层相叠,构成了网状的雪针林。深褐色的树干上偶尔一团积雪簌簌而落,使盘桓中的雪枭受到惊吓,便拍打着宽大的翅膀飞离,漆黑的瞳孔在纷乱的雪幕中放大,鸣声尖厉而刺耳。
雪针林的深处,坐落着一座国度,单号为陵。
陵国疆域广阔,王城位于国家偏北的地区——陵城。
此刻,陵城还笼罩在清晨的曦光中。
窗棂上的霜花折射出水晶般的光泽,街集上铺着晶莹蓬松的雪,墙角边早已枯黄的杂草乱蓬蓬地压在雪下,空气略显寒冷后的干燥。
街集的主道上来往着行人,两旁停落着一些卖摊,卖主们的吆喝声在霜重的清晨中略显沙哑。
一条岔道口停歇着几匹驮运紫苏的马车,马匹喷吐鼻息,轻轻地甩动着马尾。商贾们正在拣选着紫苏叶,若将这种叶子制成香料,在渡口一带卖得特别好。
陵城的北部,在接近雪针林边缘的一带,坐落着一座王嗣府邸——北陵王府。
萧尘是北陵王的世子。
白皙的面容在明亮的光线里被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看起来如同冰雪雕刻般的精致。温润明亮的琥珀色瞳孔中藏匿着王室子嗣中少有的宁静,细碎的发缕在晨光下透出淡淡的金色光泽。而萧尘的身上传来的味道,又仿佛是一把干净的香麓,淡雅而柔和。
回想起萧尘初见笙离的时候,还是一次偶遇。
半月前的初冬,枯叶上刚刚出现了些许如同白雾一般的霜气。风渐渐停歇,日光投射下来,将街集的一角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萧尘独自穿过街集旁的岔道,想寻找一个安静的去处。他裹了裹身上一层宽大的裘绒披风,默默地想着去处,不觉中便顺着岔道两旁的树木一路向前。
等到怔过神后,再抬头时,已经到了一座荒废的庙邸前。见庙碑半插在土里,萧尘便走上前去,轻轻地摘除了缠绕在庙碑上的早已枯干了的爬藤,又拂去了石碑上的灰尘,几个纂刻的大字依稀映入眼帘:城隍庙。
萧尘记得自己年幼时母妃讲述的关于城隍的传说:“城隍是古代祭祀的地方守护神,神职司为剪除凶逆、领治亡魂,是惩恶扬善的阴司。”起身再看那庙宇时,殿角的红漆黄粉已经剥落,现出了棕褐色且满是霜气的木纹,而城隍庙的墙身也早已破败不堪。
萧尘走上前去,推开了庙门。木质的庙门由于多年的荒废,突然的张合使它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却轻而易举地便被推开了。
进入主殿,有一尊城隍的塑像端坐在中央,左右立着阴司判官。城隍的塑像虽然已经油漆剥落、破败不堪,却仍能显露出威严的气度。两旁的阴司判官面目狰狞,萧尘不禁裹紧身上的披风,继续向殿内走去。
走到左殿前,萧尘轻轻地推开了殿门。左殿殿门的门沿上已经结出层层棉絮一般的蛛网,沉积的灰屑顺着门缝的边缘凌乱地飘落,萧尘只望见里面最近的两尊阴司的塑像便被迫退了回来。
萧尘一边抖落了披风上粘着的蛛丝与灰尘,一边注意到身侧虚掩着的右殿殿门。
右殿内的蛛网与灰屑明显比左殿内积蓄的要减少些许,像是有人胡乱地整理却又不想留下明显的痕迹一样。萧尘望向四周,右殿内略显空旷了些,除了中间的供台上有一尊判官的塑像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
走过了供台,萧尘注意到一些细微的角落。此时,心中的疑惑就像是慢慢扩大的空白,想去填充,得到答案。萧尘发现四周的灰尘到了供台下就不再向内延伸了,并且周围的灰尘上还印着淡淡的脚印,虽然模糊但是依稀能够辨别。
萧尘不免有一些惊讶,从城隍庙的破败程度上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可现在供台的地上却印着不久前才留下的脚印,偏偏那些脚印还不是自己所留。
“是谁?”萧尘轻轻地开口,但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萧尘走近了一步,一道身影猛然间从供台下闪出,撞开萧尘直直地向殿门跑去。
“站住!”
萧尘轻喝一声,那道身影竟真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喉咙中发出的声音满是惊慌:“你是不是叔父家的人?”
向那道身影看去,是一个瘦弱的少年的轮廓,约合与萧尘一般大。少年的眼角轻轻地抽动着,双腿不住地打颤,破旧裤脚上附着的灰屑在他的轻颤下被抖落开去,透过窗棂外投射进来的日光被染成了片片金色的尘埃。
“不是。”萧尘有些不明故里,于是追问道:“你既然有家人,怎么会一个人躲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笙离,笙箫的笙,离去的离。”少年的语气还像是不确信似的,唯唯诺诺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用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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