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秋侬便从疼痛中醒来,昨日匆忙又淋了小半夜的雨,左腿弯有些隐隐作痛,但她不敢耽搁,一大早便乔装出了客栈。
听风楼位于城南,依护城河而建,左面是栖霞山,也算得上是依山傍水的佳境。跑堂小哥到也眼尖,秋侬一只脚才踏上台阶一个身量不高干干瘦瘦的小哥便跑了过来,手里提了一壶茶,左手熟练的把毛巾往肩上一搭,笑眯眯的问,“公子几位?”
秋侬淡定的摸了摸嘴角的胡须,气定神闲的往楼上走,“就我一位。”
小哥忙在前头引路,不时回头笑着说:“那公子可来巧了,正好还有一间雅舍。”
秋侬却摆摆手,“本公子听说听见楼能纵观城内全景,随便找个靠窗的位置便可。”
小哥会意引着她来到一处桌前,“一听公子这话就知道公子一定是外来客吧,那我们听风楼您可来对了。”说罢抬手往斜下方一指道,“您可知这条官道通往何处?”
秋侬按他指的方向看去,道路宽阔整洁,路边有着各色商贩在叫卖,延着路往前看远处一片绚烂的红,高大巍峨。
小哥给她满了杯水,见她没有回答便自己介绍道,“这条路可是直通皇宫大内,据说啊孝璟当年驾崩后当今圣上就是从这条道儿三步九叩的回到皇宫的。”
秋侬呷了口茶,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果然是好地方,大冬天居然能喝到如此清新的茉莉。放下茶杯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哥,似乎对他的话有了些兴趣,“哦,想不到皇上这么孝顺啊。”
小哥一听秋侬的话满眼的崇拜遮都遮不住,看了眼四周后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吗?据说皇上的兄弟也是在那天去了,一大家子最后就剩他一个了,想想也挺悲惨的。”
秋侬不动声色的捏紧十指,牙齿咬得咯咯响,回头冲小哥一笑问,“你们这儿不是说有个什么糕挺出名的吗?上点儿来吧。”
“得咧,您说的是玫瑰糕吧,好多客官可是慕名而来,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催去。”
等那人走后片刻秋侬才长长的吁了口气,白雾顺着空气四下飘散,她不由得又向那个方向看去。可能是距离较远,朱红的墙壁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巍峨迤逦中透着一股森严。她暗暗发誓,那一天不会太长。
玫瑰糕甜而不腻确实好吃,像秋侬这种素来不怎么喜甜食的人也多吃了两块儿。这里的窗框像是仿的东晋时候的框架子,那个时候还小,那人从小喜欢习画,她也就跟着瞎凑热闹。那时他也是有鸿鹄的,说是要成为一名千古流芳的大家,开一家书院专门教人画画,还说书院的窗棂就要用这个样式的窗框。不曾想事事难料,曾经的迤逦风华不过已是过眼烟云,摸不到看不透。
都说天香阁的菜是汴京一道佳品,可已快到晌午了客人却渐渐多了起来,秋侬不由得好奇,却见几个穿着不凡的人走了过来,在她右前方一个邻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少年,唇红齿白锦衣华服一看就出生显贵,后面跟的几个也是书生模样,虽没有前面对了个清俊但看穿着也不俗。
那少年的随行小厮忙从怀里掏了张炫白的手巾铺在凳子上,少年这才坐下,随后随行的人一一坐下,有一个青衫青年自己斟了杯茶有些不悦的嘟囔,“掌柜的不是说还有雅间的么,外面这么吵叽叽喳喳闹得紧。”
这大冬天的少年却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拆散,在胸前晃了晃,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今儿什么日子你们可知道?”
旁边一个灰衣男子一脸猥琐的笑道,“难道是十音坊的蝶舞姑娘今天kāi_bāo,哈哈哈。”
啪的一声,扇柄落在那人头上,“你这头壳亏得有个京城第一商贾的父亲在,这蝶舞姑娘嘛好看是好看,可比那南越来的帝姬却远远不够了。”
秋侬本欲起身的动作缓了缓,摸了杯茶又喝了口,眼神这才看向说话的少年。那少年似乎知道的不少,讲得眉飞色舞的,“据说今天那南越帝姬已到了驿馆,可是皇上亲自去城门迎的,今日可要入宫呢。”
秋侬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几滴红褐色的纹络瞬间渲染开来,斑斑点点印在水蓝色衣袖上。
“消息可曾属实?怎的进了汴京城里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灰衫男子皱眉问道。
“哼,你也不想想沈二爷的姐姐可是当朝贵妃娘娘,这等事岂有怀疑的道理。”青衫男子随口附和,“真有那么好看?”
被称作沈二爷的少年摇了摇扇子,似笑非笑,“好不好看也要看得到才行,我那姐夫什么样的角色,不好看能看得上?”随即一片大笑声,秋侬觉得心像一块飘在海上的浮木,浮浮沉沉乎上乎下总落不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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