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天,映得人眼睛发胀。府里的掌事丫环一手捂着冲口而出的哈欠耷拉着眉眼,一边用提着灯笼的手掩去半开的门扉。今儿是上元佳节,这天本是南越一年里最大的灯会,赶巧儿的是陈小公爷也是今儿娶贤,所以京里但凡有头有脸的都来道贺来了,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谁还不想来巴结巴结。
佛鸽从西苑里提了盏灯笼朝廊下走来,掌事丫环朝她招了招手,她忙快走两步,于一米之外停下福了福身,低头道,“掌事有何吩咐。”
掌事丫环抬手虚扶了她一把,睁大惺忪的眼睛问,“西苑里那位可还好?”
佛鸽有条不紊的答道:“安安静静坐着呢,一天没进食连声怨言都没有,随侍的丫环也没提什么旁的要求。”
掌事丫环很是满意,“你去前厅看看小公爷,可别叫人醉得不醒人事了,这亲是结了,最重要的环节可还在后头,老夫人那边还等着消息呢。”
佛鸽应了个是,提着灯笼准备往前厅去又被掌事叫住,“你来陈府也月余了,你家阿嫂把你托付给我道是没错,好好干,姑姑定当提拔你。”
佛鸽道了谢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后提着灯笼往前堂去了,心里指不住腹诽,说得好听是托付说得难听了那是贱卖。
滕阳阁设于前堂以东,佛鸽才走进前堂大门就听到里面一派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月前就有消息传出说皇帝下了道旨,亲封南怀王的独女怀阳郡主为滕阳公主,于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下嫁给皇后的表哥陈小公爷。皇后娘家就两个女儿,如今都进了宫服侍皇帝,最为亲近的也就剩姨母家的独儿子了,所以就当是皇后的亲弟弟般算是国舅爷,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都尊称一声小公爷。
据说这个小公爷可不得了,三岁就会倒背读书,八岁习完孙子兵法,十三岁进营里当了校卫,如今才十七岁就位及三品,说来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佛鸽提着灯笼侯在门口等陈管家传,夜里风有些凉,她不禁拢了拢衣袖。
不到一刻,陈管家扶着几乎不醒人事的小公爷从滕阳阁里出来,佛鸽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出了前厅,陈管家朝廊下随意招了招手,一个灰衣丫环走了过来,朝着陈管家见了见礼。陈管家一手扶着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的小公爷,一手朝灰衣丫环招呼,“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搭把手。”
灰衣丫环闻言忙过来架住陈小公爷的另一支胳膊,陈管理朝着佛鸽道:“你们扶着小公爷去西苑的新房,今儿皇后娘娘亲自过来道喜,这会子刚封了赏赐人还在前厅里呢,我得加派人手到前堂侯着。”
佛鸽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小公爷免力朝陈管家笑了笑,“您去吧,有我在呢,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陈管家点点头,“你是素琴带进来的,办事我放心,盯紧一点儿,可别有什么差池。”
佛鸽应了个是,跟灰衣丫环一齐掺着小公爷朝西苑的方向走去。
西苑与东苑用一佧花园所隔,东苑原是小公爷住的,而今成了婚自己然就妻子住到了西苑,东苑就闲置了下来。如今前堂坐了尊大佛,这后院到显得冷冷清清的。
突的,原本杂乱的步伐顿住了,因为惯性佛鸽抢前了两步,她诧异的转过头朝后看,瞬间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正半眯着眼,以一种审视的姿态盯着她,嘴唇勾起一抹笑,“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光听这声音哪能听出这人之前还醉得不醒人事呢,佛鸽微皱了眉随即就舒展开来。她抬起手里的灯笼朝前举了举,一张俊美中带了些少年意气的脸庞被照得发白,她拢了拢衣袖朝他作了一揖笑道,“想必小公爷也是明白人,既然您如此神通何不猜猜呢?”
陈小公爷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冷风嗖嗖的黑夜在自家后花园里与试图劫持自己的人玩无聊的猜迷游戏,原本扶着他的灰衣丫环早已害怕得躲到了他的身后,这会儿正拍着她的衣裳瑟瑟发抖。他不耐烦的拧了拧眉恨声道,“阁下大晚上的请我到这景色怡人的后花园恐怕不太妥当吧。”说罢扬眉笑了笑,“可是睿阳的丫环?回去告诉她,我一向一言九鼎,今日不过是权宜之计,来日……呃……。”
佛鸽笑了笑,不置可否。抬手扔了手里的灯笼扯下脸上薄薄的一层皮微微一笑,“恐怕没有来日了。”
语闭,刀妇拔出皮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小公爷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缓缓抬起左手抚上从后背直插入胸口的尖刀。刀尖上有一道极长的倒钩,倒钩下隐隐有些纹路。待小公爷寻着最后那点意识摸着纹路里那只飞燕时原本瞪得奇大的双眼更加惊恐,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抖了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原本躲在自己身后发抖的灰衣丫环,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慢慢跪了下去,临断气时眼睛还瞪得老大。
灰衣丫环也不犹豫,抬手抹下那道惊恐的视线,虽然已全然无神,但她不喜欢死不瞑目。
佛鸽从衣兜里掏了张手绢,擦了擦胸前被溅到的零星血迹,语带调侃,“我以为两根银针就能完的事儿,你却还拿出了归燕,真是大才小用。”
归燕削铁如泥,是世间罕有的兵器,相传是西晋某个皇子的随身之物。
灰衣丫环拨了匕首,将它在尸体身上反复擦试,直到它变成原来的锃亮,才不紧不慢道,“要不是你的灯笼他不至于此,说来比我还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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