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当回事。那个广东佬也是颇有血性,加之他的吃穿都讲究个品味、名牌,所以我俩一拍即合。其实我们并不穷,缺钱完全是个不充分的理由。我们去北太平庄血站。起早,没吃早饭。当时我的计划是卖完血可以买吃饭;广东佬的头脑里大约有一双名牌运动鞋在转悠。结果没卖成。我只记得血站里黑压压一片,坐满了从河北省某县用几个大轿子车拉来的农民,完全是有组织的,像我们这样的散客那天不接待。我们在阳光明媚的血站门口抽烟,商量哪天再来。有两个梳“爆炸式”的小伙子与我们搭讪,具体说什么忘了,他们大约就是所谓的“血吸虫”——专门组织农民献血从中渔利。也许是广东佬后悔了,他不知从哪听来的,给我讲“职业卖血者”的故事,什么一个月卖两次,到点儿不卖就憋得慌之类。还有似乎卖血本身比我想的复杂,得检查身体开证明什么的,不是说“一手交货”,一手收钱那么痛快。总之后来我们没再去。再后来学校组织献血,我特高兴,一笔外快呀!我这辈子不知为什么总他妈缺钱。我没有像有些同学那样吃肥肉,熬夜,早餐再吃炸油饼,据说这样血液就不会合格,就可以不献了。我没熬夜,早餐只喝了碗粥,吃了个鸡蛋。一个河南籍同学,长得黑胖,团小组长,溜须拍马之辈,我们同在食堂里一个偏僻的餐桌上,这家伙鬼鬼祟祟大嚼油条,让我别告诉别人,并一反常态,很大方地要掏钱请我吃油条。我说不吃,他说买多了,吃不了。我说那你就扔了吧,他说这还有糖油饼呢,吃吧,尝尝。我点了根烟,说,不吃。他见无法拉我下水,便闷头把那几根油条及糖油饼全塞了进去。他吃撑了,坐在那喘气,因熬夜而两眼布满血丝,加之一嘴的油,整个人黑乎乎油汪汪一副大难临头的怪相。我说你还不擦擦嘴?这家伙说对,便跑到洗碗池前漱口抹肥皂,一通忙活。结果这家伙的血还是合格了。我的却不合格!真是天不遂人愿,我招谁惹谁了!那黑胖子又招谁惹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血现在或许合格了吧?然而新的“义务献血法”于日前公布了,我的这一“人生计划”大概又落空了!第四章1993,北京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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