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位红衣女子舞了一回,万千思绪在瞬间涌出,不免添了几分伤感。
一舞终毕,女子欠身,道:“臣妾拜见王上。”
洛靖急急下了主位,全然不顾及身旁女子的神色,将她揽进怀中,撤下面纱:“妍儿这次倒是真的煞费苦心了。”
连雾惑于女子的身份,正要开问之时,看清了女子的容颜,先是怔了半刻,而后捏紧了拳头,一股恨意悄悄地盈满了心间。
离歌最善察言观色,见其脸变了色,便轻声道:“妹妹莫要生气,舒妃向来爱出风头。”
谁知,连雾用力甩开离歌的手,顾自起身,倒是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她深吸了两口气,由一旁的宫女搀扶着,捂着胸口道:“连雾突有不适,还望王上准臣妾先行回宫。”
洛靖沉眸片刻,略一颔首,吩咐俾女:“好生照顾连妃,若有何差错,孤定不轻饶。”
舒妍仔细端详了少女的面容,忽然面色一凛,有些尘封已久记忆碎片渐渐显现出来。
甫一出了大殿,连雾便甩开了俾女的搀扶,怒道:“都退下!”
俾女进退两难,深怕主子出了差错,便壮着胆,道:“还请娘娘先回宫。”
连雾眸光凛冽,语气愈加不善与不耐:“你们都给我退下!”
“娘娘何必为难一群下人呢?”
来者着了一身青色衣衫,语调散漫,倒似闲散的士。连雾努力回忆着对方的身份,觉得甚是眼熟,却又道不出个究竟来,问:“你是何人?”
那人但笑不语,微微垂首盯着足尖,而后又抬起了眸子:“娘娘,宫中人多,凡是还是小心些的好。”
连雾不欲与之纠缠,便绕过他朝着六角亭方向去,也不顾身后阻挠的俾女太监。
“娘娘,方才你的碧玉箫掉了。”
此言一出,连雾的脚步果然顿住,蓦然转身,眸子里流转出几点湿气。
男子隐在袖中的手已经握紧了一截碧箫,声音合在寒风中夹着萧索的压抑:“娘娘既然身体欠安,还是回宫殿里休息的好。”
连雾往回走了几步,在男子面前站定,细细端详着男子的容颜。
恍惚间回到了儿时,那个男孩儿美如画卷,一双星眸令万物尽皆失色,而最美好的,莫过于他左眼眼角的一颗泪痣。
跌宕的记忆中,她有一个弟弟,生得十分俊美,性情温顺,深得所有人的喜爱。虽然年龄所差不过一岁,但她还是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十分疼惜,但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从来都是留给他的。
只是后来,一场兵荒马乱的战争之后,她再也见不到弟弟了,好玩的、好吃的,再也没有馈赠的对象了。
胆子大些的宫女会说,小皇子已经死了,死在敌人的大刀之下;而性情明媚些的宫女,本着善意的信念,会安慰她小皇子大约是被好人家收养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每每听到这样那样的议论,她都会觉得心里大起大落,所以,她曾无数次地质问自己的父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父王无奈地摇首与叹息。
她忘不了弟弟的母亲日日痴坐亭中,向南而望时的绝望神态,也忘不得父王眸中含着伤的神态,她更忘不掉揪着她的裙摆讨要糖果的那份天真无邪的表情个软濡的声音。
直到她的辎重车从国都出发的前一天夜里,陈王陪着她在母妃的床旁守了一夜,他告诉她:“孩子,洛国的宫里,有你最在意的人。”
她误以为父亲看透了她心仪洛君翊一事,瞬间红了脸,露出了女儿嫁的娇羞之态,并未深问,只是以借口搪塞过去,匆匆告辞。
如今,她似乎明白了父王话中的深意,虽然,她依旧不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少曲折的事情,但她似乎在深宫中,寻到了一份依靠。
她唇瓣颤得厉害,连着声音里都溢满了哽咽:“你是......筠儿,对吗?”
男子的手心早已湿透,一截玉箫横在胸腹前,面上一如方才的风轻云淡:“我乃洛君扬,父王的五子。”
连雾阖了阖眼睫,抬手接过玉箫,两行清泪顺颊而下,道:“这根玉箫与我十分重要,多谢五皇子归还。”
洛君扬略一颔首,而后转身离开,青衫随风而动,仿佛遣散了最后的一丝暖意,空余一份孤寂。
连雾抚触着玉箫,这分明是她赠与筠儿的礼物,出自乐师柳夫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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