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将军,我吓得赶紧爬下来,却无意看到了身下人红了一脸,樊天行居然会脸红。
果然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这斯也有脸红的时候,我当时恨不得拿起画笔,把这惊人的一幕画下来。
“唯宁,跪下,还不谢罪。”耳边传来陆云生的声音,唤起了我的意识。
我赶紧照做。
樊天行挥了挥手,语调和缓道:“算了,起来吧,唯宁也只是不小心。”
“还不谢谢太子殿下。”我按着云将军的吩咐照做,但心头除了被樊天行的身份所震慑外,还有他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性格。
这樊天都变了,变得这么好说话?此事有妖,我心下判断,连样貌、名字都一样,私下我还是认为这和之前的樊天行是同一个人。
“唯宁,你去一边躺着吧。”
回神之际,才发现樊天行在和我说话呢。
我看了看云将军,见对方允诺后,爬上了床躺下。
“属下有要事禀告,唯宁还是下去吧。”我刚准备起身,就被樊天行制止了。
“无碍,说吧。”
我进退两难,僵持着起身的动作,陆云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并不多言。
于是我只能躺下,装物什了。
“夫桑与我军疆持了数月,近段时间多次来犯,夫桑名将柯晃进领军增兵十万攻入边境,夫桑正值秋收,人力不足,恐是最后一搏,属下拟增派十五万戍边将士应敌。”
这是要开战的意思了?我不由紧张地把眼光看向一脸平静的樊天行。
樊天行笑了笑:“军中一事自当交给云生,我不过受命前来摊个虚名,倒是许久不曾与你下棋了,正好今日来一番如何?”
我眼角抽了抽,如此紧要关头,居然还下棋,这俨然就是昏君之态啊。
但云将军显然比我有气度多了,当即摆好了棋盘。
撇开要事而言,看两个美男下棋还是赏心悦目的。
我瞄了瞄棋盘,数十个回合,樊天行所持的黑子处于劣势,棋盘大半都是白子,白子起落间带着杀伐之意,进断有力,眼看着就成定局。
我看了看樊天行的表情,仍是那副唇角带笑的精致容颜,甚至脸带笑意地赞道:“云生的棋技越发精益了。”
“可是……”随着樊天行话语一落,那起手落子间黑子尽数吃尽了白子,本已是败局的棋却转败为胜!
樊天行拈起一粒黑子淡淡一笑道:“云生,你的心已乱了。”
云将军看着棋盘大势已去,感觉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砸了一下,恭声道:“是云生愚昧了,谢太子指点。”
“我与你仅是下一盘棋,并未多言,何有指点一说。”樊天行漆黑的眼瞳里泛着清明。
“是,属下告退。”随着陆云生快步离开的身影,我俯身看了看那棋局,之前黑子正面相持,步步受损,却原来在边角处另起夹击之势,最后黑子落子之处,截断了白棋正面的出路,形成了围城之势,白子就此认灾了。
我看着棋盘出神,这局不可谓不高,有种置之死地而复生的气魄。
樊天行低首收拾着棋盘,将黑白两子分开,一粒粒收入棋盒里。
“你好像很恨我?”耳边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我不可思议地看向樊天行。
他眸光深沉却神色淡然,平淡地似乎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激起我心中的骇然。
想起那刺入胸膛的巨痛,想起那午夜梦回的伤痛,想起那马车上的强硬胁迫,尽管我藏得很深,但终究我是恨他的,带着颤栗的恐惧。
“我对你做过什么吗?”那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默捧着药碗过来,阻断了我俩的对话,“说什么了?”林默道,待看着樊天行手中的棋盒,摇了摇头,“天行,下棋伤神,你的伤势可不能再耗神了。”
樊天行:“知道了,默嬷嬷。”
噗嗤一声,我笑了出来,这天底下还有人叫林默作默嬷嬷的。
林默过来解开了我的脑门上的绷带,“又出血了,刚才你们做什么了?”
我俯在林默身上,笑道:“我觉得还是黑犬好笑些。”
“对,都是某人不识字惹得笑话。”林默反笑道。
樊天行看着两人熟识的样子,相识数年,甚少看到如此的林默,不由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腊黄肌瘦的少年,唯一可取之处怕是只有眼睛了,大而明亮,犹如星光吸引人的眼球。
仿佛察觉到樊天行的视线,林默不解道:“怎么了,药凉就不好喝了。”
樊天行捧着药碗吮了一口,无奈地望着林默道:“不凉也不好喝。”
林默指了指碗旁的蜜饯,“知道你的,我一直带着。”
这下,樊天行也没有控诉的理由了,捧起碗一口饮下。
我微笑地听到两人的互相吐槽,心却慢慢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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