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安荣不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但是他却抗拒不了这种他从不曾接触过的脉脉温情。
至少,在陆拾遗不着痕迹的努力下,他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时刻警惕着陆拾遗会捅他一刀或背对着他做点什么事情坑害他了。
陆拾遗对人的感情波动十分敏锐,戚安荣那无意识的软化几乎瞬间就被她捕捉到了。
不过她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用一种倍感新奇的眼神到处打量着官道周遭的情形。
“我还以为官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的安静。”
“不是安静,而是京畿附近的人都赶到京城里去见证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太子大婚仪式了。”戚安荣状似无意的说。然后颇觉有趣的看到坐在他前面的小女人瞬间僵硬了脊背。
“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的就翻旧账?”陆拾遗色厉内荏地用力拧了他胳膊一下,“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失去记忆的!再说了,我都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悬崖勒马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个大男人你小鸡肚肠成这样,也不怕让别人知道了看笑话!”
戚安荣看着在他面前炸毛的陆拾遗,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控制不住的想笑。
他干咳了两声,有些生疏又有些不自然对陆拾遗道歉,并且保证他一定会吸取这次的教训,再也不翻旧账,惹陆拾遗不高兴了。
陆拾遗这才不情不愿的表示自己原谅他了。
两人继续赶路。
为了不被后面的追兵追上,戚安荣没少故布疑阵。
他用的一些躲避追兵的手法就是冷眼旁观的陆拾遗瞧了也忍不住生出几分触动和惊叹出来。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陆拾遗终于在马背上坐得有些烦了。
她在戚安荣的怀里东挪西挪了一阵,垮着一张脸,蔫搭搭地问他:“我们到底还要骑多久的马啊,我被你带得东绕西拐的,脑子都要被你给弄迷糊了。”
“拾娘,你别急,等到在走一段时间的路程,我们就可以到距离京畿不远的一个小县城去暂时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戚安荣耐着性子哄陆拾遗,“在那里我有一套房子,不是用我自己的名义买的,我们可以一直在那里躲藏到风头彻底过去——再到处去浪迹天涯,只是,以后拾娘你恐怕就要跟着为夫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吃尽苦头了。”
“吃苦就吃苦,我才不怕呢!我就怕跟你分开!”陆拾遗眼神火热地微仰着娇憨的脸容与戚安荣对视。
戚安荣被她看得小心肝止不住的就是一阵乱蹦。
他掩饰性的干咳两声,将目光转向一旁,含糊地说了句,“我会努力做到不让你受委屈的。”
“那是肯定的,相公,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的!”陆拾遗用充满信任的口吻重新把戚安荣的手拢在自己的双手里又是好一阵子的揉搓。
戚安荣低头眼神专注的凝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时间,心情莫名激荡的几乎忘记今夕是何夕。
大概又走了一段路,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那瞧着就是一家九、十口人在嘻嘻哈哈热闹非凡的赶路。
其中那个坐在独轮车上的老太太还扯着大嗓门说:“只要我们再抓紧一点,一定赶得及!太子爷成亲那能和普通人一样吗?肯定要一直热闹到明天早上去!说不定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载有太子妃的花轿从我们眼前过呢!”
“相公!”眼见着就要与那一大家子人撞个正着的陆拾遗花容失色地直往戚安荣的怀里钻。
戚安荣大为心疼地连忙安慰她说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是追兵。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是追兵,我又不蠢,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陆拾遗钻得戚安荣都跟的东倒西歪,他们身·下的黄骠马也因此变得有些焦躁的不住嘶鸣起来。“我伤脑筋的是我身上穿的衣服太明显了,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就都会猜到我是谁——相公,你也真是的!既然要带着我逃跑,怎么也不为我准备几身欢喜的衣服呢?”
戚安荣被陆拾遗提醒了,不过他却并不怎么着急。而是用一副很是从容地姿态顺了顺陆拾遗的毛,一派轻猫淡写地对陆拾遗道:“没关系,只要把他们杀了就行了,死人是没办法指认我们的行踪的。”
“不行!”陆拾遗直接苦大仇深的出声抗议。
戚安荣眯了眯眼睛,定定打量着陆拾遗脸上的表情,慢悠悠地问怎么就不行了?
陆拾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杀人容易,但是处理起尸体来就很麻烦了啊,你总不能就这么一把火把他们给烧了吧?真要这样做的话,那不是存心给后面的追兵引路吗?”
戚安荣没想到陆拾遗居然会用这样一番天经地义又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一时间俊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呆愣,半晌,他才用试探性的语气问:“还是我们拾娘考虑的周到,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陆拾遗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那边有片柿子林,我们先避过他们再说其他吧。”
戚安荣顺着陆拾遗的指点,一夹马腹,驱策着黄骠马,带着她去了柿子林里隐藏了身形。
等到那热闹闹的四世同堂离开了他们的视线,陆拾遗才以飞快的速度,当着戚安荣的面开始解起自己身上繁复又华丽的衣裳来。
戚安荣到底是个学着男女七岁不同席长大的古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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