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正满脸古怪地看着朱氏,“你不是说蕊娘年纪还小,受不得宫里的那份苦楚,特意央我把她的名字划掉吗?”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朱氏忍着恶心,用亲昵惋惜的腔调叹息道:“谁让我们家拾娘都心有所属了呢。”
陆德正表情怪异的看了神情憔悴晦暗却强迫自己露出一副温柔熨帖表情的朱氏半晌,心里到底生出了几分恻隐。
他终是长叹了一声,软化了口气道:“你执意要送蕊娘去选秀我也没意见,正好也能见见世面。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一句,蕊娘落选的可能性极大,希望你能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落选的可能性极大?”朱氏终于按捺不住满腔愤慨的冷笑一声,“老爷,您可真健忘,连自己曾经总是挂在嘴边的话都忘了个精光——是谁说我们的蕊娘生来带福是个福娃娃的?怎么到了现在反倒装模作样的说起这样的话来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的陆德正心里那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只见他皱着眉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要是再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就赶紧走吧,这外书房到底不是你这等女眷能够随便擅入的地方。”
“那我们刚才说的选秀名单……”尽管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心口还是刺痛了一下的朱氏勉强站稳了脚跟,固执的望着这自己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放心吧,不过是添一笔的事情,不会忘的。”知道小女儿这次进宫也只是走个过场的陆德正回答的很轻松。
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的朱氏在得了陆德正的肯定答复后,手里捏着帕子稳稳地对陆德正敛衽行了个福礼,就挺直着腰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外书房。
大选如期举行。
小腹已经微微有些凸起的陆拾遗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慢悠悠的在萧承锐特意从宫里要来的两个宫女的陪伴下,乘坐着马车往宫门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在她身后的那辆马车里坐着的则是被母亲朱氏硬逼着上了马车的陆蕊珠。
“那个短命鬼上辈子都没找到他那所谓的命中人,这辈子自然也不可能找到,我根本就没必要自己吓自己!这样一趟,就权当是应付母亲,胡乱进去充个数罢了。”陆蕊珠暗暗的在心里安慰惴惴不安的自己。“不过,我到底与这凡尘俗世的女子不一样,她们根本就没有我这样神奇的经历……我真的不会被那短命太子选中吗?如果被选中了又该怎么办?我真的能够母仪天下,真的能够对抗宣德侯府的五少爷和他效忠的新帝吗?”
越想越觉得心里乱得慌的陆蕊珠用力咬了咬舌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实上,痛觉确实可以让人大脑一清,最起码的,在被宫女们搀扶着踩着脚凳下马车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把自己伪装的半点异样都让人觉察不到了。
由于这次的选秀与以往不同,因此才把队伍排好没多久,前面就传来了太监不住唱名的催促声。
因为父亲的官位几乎排到了末尾处的陆拾遗和陆蕊珠如同陌路人一样的一前一后站着,旁边的闺秀们瞧着好奇又不解——既是亲姐妹又怎么会对彼此冷淡到这样一个程度?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命中之人到底是谁,哎呀,等了这么多年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该不会这世间根本就没这个人的存在吧。”
“圣僧从不打诳语,他既然说有这个人,那就一定有,说不定就会在我们中间选出来呢,所以啊,话还是别说得这么满。”
“听姐姐这话是希望这个幸运儿是自己了?”
“我就是说自己希望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毕竟以你我的年纪能够等到今年还没有定亲的,不就是盼着能有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吗?”
“还是姐姐洒脱,我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定那天上的馅饼就掉在你我头上了呢。”
“大姐在听了他们的话之后,是不是很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么轻率的就把自己的身体交托给姐夫?”眼瞅着前后交头接耳热闹非凡的陆蕊珠不知怎的就起了看陆拾遗笑话的心思,“真是可惜,在所有人都对太子妃的位置势在必得的时候,也只有大姐你注定了……与这份天大的荣耀,有缘……无分。”
“听妹妹这口气倒像是对太子妃的宝座已经胜券在握了?”陆拾遗表情古怪地瞟了陆蕊珠一眼,“要不然也不会在结果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这么肯定那个幸运儿绝对不会是我呢?”
本来只是打算就此借题发挥一下的陆蕊珠怎么都没想到陆拾遗还真对那张太子妃的宝座起了心思。
向来都以一种俯视怜悯的姿态对待陆拾遗的她脸上破天荒的对自己这位厚颜无耻的大姐生出了几分叹服和无语的心思出来。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陆拾遗居然会是一个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人呢?!
她居然还真的对太子妃的宝座动了心思?!
她怎么敢?!
肚子里有着孽种的她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妄想混淆皇室血统?!
带着满腔无法诉诸于口的震惊,陆蕊珠听到太监在前面喊她们父亲的官职和她们的姓名了。
生怕陆拾遗当真被选上——毕竟上辈子的陆拾遗这时候已经嫁给了宣德侯府的五少爷根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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