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打断了绿柳的话，非常冷静理智的道：“我明白，我踏进清凉山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具玩偶，至少我在逍遥侯眼中只能算是一具玩偶了，那你呢？你是不是一具玩偶？”
绿柳听得出楚风言语中的蔑视，但绿柳一点也不生气，非常大方的承认道：“是的，我是一具玩偶，不但我是一具玩偶，你身后那个家伙也是一具玩偶，而逍遥侯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着玩偶杀玩偶。”
楚风将折扇合拢，双手放在胸口，玩味望着绿柳道：“因此你是来杀我的？”
绿柳老实道：“是的，我是来杀你的，一个人如果要杀一个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我已经太老太老了，老到杀人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因此我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只不过你已经准备被杀了吗？”
楚风耸了耸肩，伸手用折扇指着已经不再风华绝代，如今更是满脸血污的老人，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但有一点我还不明白，明明是逍遥侯请你们来杀我，那你为什么要杀红缨呢？他可是你多年的合作伙伴。”
绿柳瞥了一眼红缨，眼中闪过一抹诡异冷酷之色。绿柳已经将刀握紧，轻叹道：“这个问题你不应当问我，我也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倘若你要问，何不去问他呢？”
楚风转过头，余光瞥了一眼红缨。
刚才腾空声音的红缨已经死了，躺在了地上，此时此刻除非诸天神魔，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再从红缨口中问出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楚风很快转过头，他望着绿柳，眼中非但没有失望或沉重之色，楚风甚至还笑了起来，他笑望着绿柳道：“刚才是你最好出手的机会，我相信在我一转头的时间，你足以冲上来用刀斩断我的脑袋。”
绿柳点头，她盯着楚风神情变得无与伦比的阴沉，可眼中却有了一抹非常古怪的笑意。
绿柳盯着楚风瞧了半晌，道：“不错，刚才那一瞬间我的确可以砍断你的脑袋，但我偏偏不能砍断你的脑袋。”
楚风含笑道：“为什么？”
绿柳望着楚风，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我要杀你了。”
楚风点头，叹道：“当你出现的第一瞬间，我就知道你要杀我了。”
绿柳又道：“我相信你一定已经看出我要杀了你，你这种人可以在江湖上活那么长的时间，自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既然你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可又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上露出那么明显的破绽呢？显而易见只有一种可能：刚才那一瞬间的破绽，只不过是你故意露出的破绽。”
“你故意露出破绽给我，倘若我出手了，那我非但杀不了你，反而会被你杀掉。倘若我明明知道我要被你杀掉，还要出手杀你，那岂非是在做一件很笨很蠢的事情？我似乎并非是一个笨人或蠢人？”
这种情况是非常微妙的，在绿柳口中道出来，简直就如同绕口令一样，不过楚风清楚这绝对不是绕口令，而是一种非常明显不过的事实，只是能看出这种事实的人实在不多，而看出事实又能抵挡住这种诱惑的人，更少了。
楚风深深叹了口气，望着绿柳道：“你的确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难怪你可以横行江湖二十多年而不败，你实在非常了不起。”
绿柳也笑了，他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与血迹，得意道：“大部分的时候我都会认为我非常了不起，但现在我可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为什么？”
绿柳望着楚风道：“因为当一个杀手杀人的时候，还对以往的战绩，得意洋洋，那那个人岂不等同于露出了破绽？”
“骄兵必败，这本就是常理。”
绿柳道：“不错，因此我绝对不会在此时认为我了不起，因为我准备杀你了。”他说完这句话竟然没有瞬间出手，而是望着楚风，以一种非常温和的语调说道：“我要杀你，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楚风耸了耸肩，他将折扇又打开了，望着绿柳道：“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你可以来杀我了。”
他们两人的说话非常普通，许多人在聊天的时候，就是用得这种语气，可此时两个争锋相对要取对手性命的人，用这样一种非常冷静的口吻说话，那岂非非常诡异？
这的确是一种非常诡异的对话，不过无论是楚风还是绿柳都没有感觉诡异。
绿柳伸出了手，握住刀的人。
他的手伸出的很慢，可手刚一伸出，人就已经跃出，快如闪电一般向着楚风冲去。
绿柳是没有说谎的，他的确是要杀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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