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鬼面黑袍哂笑,目态慵懒,“天子脚下,无一龙脉。纵一夜杀尽这城中百姓,你又能耐我何妨?”
陆怀尘目光一厉,提剑刺向那鬼面黑袍。
倏然间,他心口猛地一震,顿住脚步。
彼时,剑尖已抵达鬼面黑袍眼前,只差一寸不到,便要戳入他面颊。
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拂动剑尖所指之人的斗篷。
鬼面黑袍伸手夹住剑身,往旁边挪了几分,微微一笑道:“陆散仙,使不出劲了?叫我猜猜,是不愿狠下心杀我,还是——”
他缓缓凑到陆怀尘耳畔,眸中噙笑,却未达眼底,“你因曾立誓,遵守师门训若违此言,其心当诛,而受到了反噬?”
陆怀尘的目光骤然一变。
他猛然退离一大步,抚着心口狼狈喘息。
鹤七杀尽四方猫鬼,听得鬼面黑袍所言,顿时抬眸看向陆怀尘。瞥见他惨白的脸颊,以及捂着心口的手,鹤七下意识蹙眉。
道门素来遵循消极之道——和光同尘,知白守黑。
若前辈师门训当真如此,那他今日若开杀戒,必受反噬。
“前辈,此子我等亲手擒拿,还请前辈收手。”鹤七抱剑,对着陆怀尘遥遥作揖。
陆怀尘犹豫一瞬,颔首应下:“小友,对不住了。”
便纵身一跃,化作流光离去。
“无趣。”鬼面黑袍招来猫鬼王,抚了抚它柔顺的皮毛,手心泛出黑气,须臾便治好了猫皮上的伤势。
这厢,鹤七提起长剑,一步跨出,身形迅速逼近鬼面黑袍。
“爷爷今儿乏了,改日再陪你玩。”鬼面黑袍笑了一声,手中长笛翻转,同那黑猫一道化成青烟散去。
一张泛黄的符箓,打着旋儿往下飘去。
鹤七手腕一转,剑尖稳稳接住那道符箓。
他摘下细细打量一番,似乎想起什么,面上多了几分沉重之色。
众人收拾了庭院,正准备去都尉府,前方一道黑影倏然落下。
“殿下。”鹤七收了长剑,对着前方的沈琮抱拳作揖,俯首一拜。
“无须多礼。”沈琮摆手,“可抓住了?”
“回殿下,属下无能。”鹤七摇头,再度作揖,道明方才一事后,同时递上那道泛黄的符箓,“此乃奏笛人所留。”
沈琮接过符箓,看着上面绘制的东西,总觉着有些眼熟。
“鹤七,你可认得?”他又问。
“属下心中有些猜测,近日便去调查。待考证后,再向殿下禀报。”鹤七垂眸。
“好。人皮案一事暂且搁置,先将此符箓来历查清。”沈琮颔首,又将符箓递过去。
这符箓,是猫鬼案的紧要线索,也是那奏笛人的故意挑衅。
对锦衣卫的挑衅。
若查清符箓来历,猫鬼案必能有所突破。
“喏。”鹤七接过符箓,扭头几个纵身,身形便消失在长夜之中。
“云遮,你这影卫,身手不错啊。”秦铮搭上沈琮肩膀,挑眉揶揄,“似乎比你还要高上许多。”
沈琮淡定拨开他的手:“去房檐清理尸首,再去都尉府述案。”
秦铮顿时垮了脸。
他想去看画舫的姑娘,他想去沽酒喝个酩酊大醉——明儿他休沐啊。
心头抱怨着,秦铮却还是老老实实同沈琮,顾九龄几人打扫了房檐上的猫鬼尸首,一道前去都尉府述案。
中。
范安正在翻看一卷一卷的猫鬼案,而后又去翻了北镇抚司妖魔录,终于查到了猫鬼相关事迹。
“古隋长安,有贵妇夜半闻狸奴喰食,腹痛若撕咬,不日殒,万贯家财多不明。”
合上妖魔录,将之归回原位,范安缓缓摩挲起下巴,若有所思。
“大人。”彼时,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进。”范安端起茶盏,小抿一口,淡淡启唇。
沈琮走进来,将一只锦囊递过去,俯首作揖一拜:“今日所诛猫鬼,皆在其中。”
而后开始述案。
听罢,范安目光一深:“你说,乙相妖怪?”
“乙相五品,七百八十九年道行。大唐年间生,存于至今。”沈琮颔首。
范安蹙眉。
以他们如今的道行,倒非是有谁能降服这等妖怪。
纵然是指挥使大人,也需得大费一番功夫,才能勉强收服。
是个难缠的主儿。
“沈琮,本大人命你在长安四方布下锦衣卫捉妖大阵。擒不了王,便灭杀些小猫鬼。”范安忽而开口。
“喏。”沈琮颔首,抬步离去。
这,皇宫方向便传来异样的动静。
警钟响,有人夜闯皇宫。
莫不成,又是刺客?
沈琮目光一厉,迅疾一步跨出,乘金色光晕去了那皇宫。
彼时,上夜的禁卫军以迅雷之势赶入宫中,将蓬莱殿层层包裹起来。
大殿之内,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响绝天寰。
大殿之外,沈朝紧紧捂着唇畔,眼眶红若白兔。
方才,母妃殿中不知跑入什么邪祟,惊醒正在沉睡的母妃,动了胎气。
景元帝闻讯赶来,还传了整个太医院的人。
太医们把脉来把脉去,皆是得出一个结论。
沐贵妃受了惊吓,要早产了。
这腹中胎儿还只有六个月大,便是生下来,怕也难长成。
景元帝的面色黑如浓墨,额角青筋肉眼可见。
“李德禄!”
听到景元帝压着震怒喊自己的全名,李公公心口一抖,忙不迭地跑过去,点头哈腰道:“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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