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致口中的白梅,并不是花园里种的白色梅花,而是梅子未成熟的果实。
需要在梅子核初成的时候摘下来,夜露中以盐汁渍之,昼日里则需曝晒,经过十渍十曝方成。别名又叫盐梅。
白梅在《本草纲目》、《千金方》里都有提及,是治疗喉痹的良物。
故而在外面的药铺里,也能随手买到。
但叶致对食材的要求一向严苛。
用她的话说,一席佳肴,司厨之功居其六,买办之功居其四:因为“鸡宜骗嫩,不可老稚;鲫鱼以扁身白肚为佳,乌背者,必崛强于盘中;其他杂物,可以类推。”
食材的好坏,直接决定一道菜肴的成功与否。
叶致就不想在外面药铺里随随便便买些品相不好或者腌渍得不到位的白梅。
她在春末夏初起了兴头,要复原人家初冬的食谱,本就有些不合时宜的意思。
再加上对食材又有诸多的挑剔,又不能引人注目,所以不得大张旗鼓的在府里搜罗。
思来想去,只好求到叶皓清那里。
叶皓清也不推辞,只是坐在那里低着头寻思了一会。
“白梅好说,去荣禧堂总号,自然有上等的可买。”
他拿了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番,又展示给叶致看:“要说最难的,还是梅花。你这丫头,可真是会给我找事。这个季节,哪里有新鲜梅花可摘。”
叶致抓着他的手摇啊摇:“哥哥!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快说啊快说啊。”
“方法倒是有,但要我说,也有些太拿大了。”叶皓清摇头笑道,“太子去年冬天命人取了许多还开在枝头上的梅花,用专门模具冻在了冰窖里。”
“说是等到今年盛夏要用冰的时候,取了出来,岂不是又好看又好用?这冰块冻着的梅花,虽然不能和冬日里新开的相比,但你要拿来试手,也足够了。”
就知道有事求叶皓清,没有不成的。
叶致欢呼了一声,抱着叶皓清的胳膊咯咯乱笑:“哥哥,求你了!你就?一小块就够了!我下辈子愿意结草衔环,报答太子殿下的恩情!”
叶皓清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混说什么,你才多大,就下辈子了。”
然后话锋一转,又问起昨日叶致和叶数打架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问的啊。
叶致在心里腹诽着。
可面对叶皓清,她脸上却还得乖乖巧巧的回话:“并没有什么的,是我一时嘴快,惹得二妹妹生气了。”
指望着这么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
做兄长的却不吃这套:“再过几个月,你也十一岁了。怎么还是这么瞻前不顾后的。”接着又说,“我听说,当时三姑娘和四姑娘也在祖母身边?”
他不说三妹妹和四妹妹,只称呼三姑娘四姑娘,可见对叶攸叶敏并不太亲近。
“是。”叶致回了一声,却没提自己被那两位害得白白受罚的事。
叶皓清也没问。
他已经过了束发之年,又天生聪颖。对家里的形势,他看的比叶致清楚地多。
昨天的事情,他见过乔氏之后,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叶攸和叶敏敢这样的陷害,不过是自恃叶府里现在风头最盛、官运最好的是叶攸的父亲叶季承和叶敏的父亲叶叔承。
再加上被追封为贵妃的姑姑也是老姨奶奶周氏所出。
大约七八年前,三叔四叔借着薨了的贵妃娘娘的余惠,不知怎么的,竟得了皇上的青眼。
看三叔四叔的态度,对父亲的世子之位,怕是已经视为囊中物了!
谁叫父亲不得皇上的垂青,到现在也是只个从五品的翰林侍讲学士。兄弟四人中,他是官阶最低的。
叶皓清皱眉:“以后,你长点心眼,三姑娘四姑娘那里,别再被她们抓到什么把柄。”
做妹妹那个笑道:“我也是一时没小心,哥哥别说的我跟个不懂事的一样。”
叶皓清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又弹了下:“可不是不懂事?若是昨日被她们得了逞,只怕今天府里就传遍了你和二妹妹是如何如何不懂规矩不服管教了。今时不同往日,你没看见祖母也要顾忌着三叔四叔。”
叶致眨眨眼睛,隐约有念头在心里略过,但是她年纪尚小,并不能非常完全的了解。
她只是觉得,哥哥这话大有深意,似乎并不仅仅是内宅争斗这么简单。
叶皓清看她一脸的似懂非懂,也不再提这话。
点到为止即可,叶致蕙质兰心,只需一点时间,便会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没必要现在就把话说得太分明。
“你这个年纪,也快有人来给说亲了。要是传出什么话去,那些夫人奶奶的,谁还敢给娶个没有教养只会打架的?到时候万一只能从陈是那种人里挑,你这辈子都完了!”
叶皓清又有些忧心。
谁就能笃定地说,三房四房不会借此机会,在暗地里传些不利于叶致的话呢。
他们可是巴不得大房摔个跟头,巴不得叶致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陈是?是说六王爷的独子吗?”叶致的注意力却滑到了别的地方,“我听人说过,六王这个儿子,生得很好。”
叶皓清冷笑了一声:“生得好有什么用,绣花枕头罢了!”
陈是在贵族圈子里可是很有名气的。
六王爷陈悭,封号纪王,不过因为不曾就藩,皇上整日里也是“六弟”地叫着,所以众人也就随着依旧称其六王。他子嗣艰难,自成亲至今,膝下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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