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指尖要触摸到他的时候,他蓦然转身。
一张血淋林的脸,双眸紧闭,唇色泛白,直挺挺朝她倒来。
啊素替她擦干头发,起身将干布挂在屏风上。
回来便见她脸上汨汨流出冷汗,口中喃喃有语,似做了噩梦。
啊素一惊,忙摇晃她,“娘娘快醒醒,娘娘......”
连唤了几声,弦歌才幽幽转醒,迷离的双眼犹带泪滴,梨花带雨,美人落泪都不及她欲泣还休之美。
“我......”弦歌怔怔地看啊素,见她醒来,啊素松了一口气。
娘娘这做噩梦的毛病倒是没变,每隔几日就来一次,倒是忒吓人。
“啊素......”弦歌还处在噩梦的余惧里,眼前又冒出那张脸,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扑进了啊素的怀里。
啊素不习惯与人亲密,僵着手抚了抚她的脊背,“奴婢在......”
她嘴笨,不会说话,弦歌倒没落泪,窝在她怀里良久,情绪慢慢缓过来。
“啊素,你回去休息吧。”弦歌抬头,便自顾自俯身穿鞋。
啊素替她铺好床,又落下帐子。
“娘娘,奴婢不累,让奴婢陪着您吧。”啊素不敢放她一人,她怀了身孕,方才又做噩梦,夜里身边没人伺候,若出了事就追悔莫及了。
弦歌撩起帐子进去,低声道:“啊素,你在这里我会睡不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出事的,夜里有事我会叫你。”
啊素拧不过她,便退了出去。
临走前,弦歌交代将烛火熄灭了。
她喜欢黑夜,看着窗外迷蒙的夜色,会让她很安心。
从怀孕后,她便嗜睡,这会儿子刚躺下,瞌睡虫又一***袭来,很快便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清幽的竹香味,风从帐子隙缝里钻了进来,挟裹着危险的气息。
她的睡意顿时散去,猛地支起身子。
“谁?”
月光从窗口流泻进来,临近中秋,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广漠的天际带上了迷幻的色彩,显得月亮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窗口处,背对着月光,看不清来人的容颜。
可弦歌目光一触上那身影,身子便剧烈颤抖,她瞪大眼睛,犹自不可置信,伸手揉了揉眼睛。
那身影依旧没有消失,反而朝床榻步步逼近。
竹香味随着纱帐飘动,丝丝沁入她的鼻中,沉稳的脚步声踩踏在地板上,她的心也随之乱了节奏。
“你别过来,不然我喊人了。”
待那身影距离床榻不远处,弦歌猛然回过神来,厉声呵斥。
那人没被她吓倒,脚下未停,这次却放小了步子,放慢了速度。
似乎为了让她心里恐慌,他不急着露面,像猫捉老鼠一样,慢慢折磨她的心灵。
弦歌缩进角落里,张了张嘴,终是没喊人。
一阵劲风迎面扑来,纱帐突然飞扬而起,像舞姬手中游龙般灵活的丝带,拉出滚滚波浪,如千潮涌动。
屋内并不暗,她清晰地看到纱帐突然爆裂,瞬间化为粉尘,如人间四月芳菲,凋零落地碾为泥。
一张淡漠俊美的脸如同天神般,慢慢入了她的眼睑,纱帐碎片还在飘落,那张脸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带着丝丝诡异。
“你......”弦歌震惊地看着眼前那张完美的脸,从他的身影,她早便猜出是他,可他的脸不是毁了吗?
她多少次抚摸过那张脸,手下的触感没错,他绝对没有易容。
现在换了一张倾城之姿,轮廓依旧冷硬,眉梢却带着讥诮,薄唇微微翘起,眉目如冰。
他满意地看着她惊愕的脸庞,眸光下移,隆起的腹部让他瞳孔剧缩,丝丝杀气从幽深的帘幕里撕开。
弦歌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腹部,猛地回过神来,不安地护住自己的肚子。
“孽种?”他淡淡道,眉梢轻挑,却是他这不愠不火的姿态才最让人心惧。
“你疯了?”弦歌咬牙低吼,“这里是夏川皇宫,你堂堂修夜君擅闯他国皇宫,若被抓住,你......”
“如何?”修离墨打断她,“死么?”
凤眸依旧死死盯着她的腹部,眸色无波无澜,弦歌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他那眼光让她心惧,这孩子万万不能有事。
他这么残忍,偷潜入宫定是为了报复她,好死不死,还让他看到她大着肚子。
他会不会伤了她腹中的胎儿?
想到这里,弦歌脸色一白,覆在肚子上的手紧了紧。
“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
谁料修离墨却突然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弦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双唇轻轻战栗。
“几个月了?”他淡淡道,声音似乎挟裹了一丝颤抖,轻轻撩动她的心弦。
弦歌缩了缩脚趾头,夜有点冷,她所有的神经紧绷到快要断裂,才佯装轻快。
“七个月,算日子,应该是在客栈的时候怀上的。”
弦歌知道他的意思,他怀疑肚子里是他的孩子。
这时候,弦歌倒想知道,她若说是他的孩子,他会如何,相信么?
可是不行,她没那胆量。
他没有出声,掠了她一眼,眸光也是不动声色,却淬厉得像一把最锋利的刀,隔着那朦朦的夜色,他在看她。
弦歌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喊人,也不敢动。
良久,她被他浑身散发的冷漠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低头想了想,眸光一亮。
“啊影这会儿子该过来了,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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