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道斑斓的、无常的、耀眼的、像麦芒一样的光,嗖嗖地从银蛇般的地平线上空升腾而起,云层浮开了一条条细小的缝隙。天边像闽南特产的大块豆腐花射入了七色的流矢,流光溢彩,热闹非凡。
人们还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什么,天空便飞出一个耀眼的大火球,风驰电掣。呼啸声惊心动魄。方圆六百公里,窗户玻璃无一完整。八千万树木,顷刻之间,化作黑炭。
没有陨石坑,也找不到任何陨石残骸。
这一幕,发生在一九零八年的西伯利亚通古斯河附近,史称“通古斯爆炸之谜”,至今未解。
老板把基地设在通古斯河底,是否有什么特殊用意呢?
此时此刻,我和组长金昔以出差之名,已在秘密基地工作了一个多月。
晨光熹微,老大仰头四十五度专注看天。这也是我第三十三次,看到他傻大黑粗的鼻毛晒着金黄璀璨的旭日,有时摇曳,有时生辉,有时边摇曳边生辉。
老大观察天,我观察他。正如诗里写的那样:你站在湖边挖鼻孔,挖鼻孔的人在湖边看你。
这段日子来,我自觉哲学思维功力见长,窃以为要归于他的鼻子。
他的弯鼻子属于“憨豆先生”的那一款,鼻毛比水草丰盛,但不鲜美——我没尝过,猜的。天亮时分,水草上常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看了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原谅;他鼻腔内的水草却常挂一些草绿色、暗褐色的颗粒状固体,草绿色的捏上去绵中带软,暗褐色的软中带硬——手感如面团,前者是待入炉的,后者是风干透的。
久看他的鼻毛,我有一种由静入定,由定入慧的美妙感受,如见我佛。我还联想到印度的瑜伽功、中国的气功,只要心有灵犀,万事万物俱是表象、是形式的,内核的、微妙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一点即通,宛若莲花一夜铺满荷塘,无声无息,馨香扑鼻;宛若百灵鸟林中啼啭,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见物不见物,在我眼里,屙屎也是可以上升到宗教的、哲学的、宇宙的高度的,什么都是神圣的,什么都是庄严的。
“fuckbeautiful!”我打出一个水漂,在湖面上点出十多个圈,圈圈相交,梦幻美丽。
老大扭过身,鼻毛抖动。他屁股一撅,捡起一个石片,也奋力扔出。“咕噜”一声,水花翻滚。
“水漂打得好,知识未必牢。”他清清嗓子,兰花指指向湖面水波说,“联想到什么没有?”
考我呢!
我也清清嗓子:“干涉和衍射是波的特有的现象,一切波(包含水波、声波、光波、电磁波等在内),都能发生干涉和衍射。反之,能发生干涉和衍射的一定是波。目前湖面上波的干涉现象比较明显。”
“背得倒挺溜!怎么证明?”
“双缝干涉实验,”我强调了一句,“任何人都能做。”
“愿闻其详。”
哟呵!还来劲了,小小的中学物理实验,岂难得倒曾经的三好学生?
“准备一间小黑屋,一片硬纸板和一只手电筒。如果我们在硬纸板上,弄出一个竖长条的缝隙来,打开手电一照,你在小黑屋的墙上会看到一条光带。对吧?”
“对,继续。”
“除了在硬纸板上再掏出一个竖长条缝隙外,其它条件不变,你在墙上会看到几条光带呢?”
“普通人想当然是两条,然而实验证明墙上是一系列光栅。”组长老大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如果硬纸板共被掏出四条缝隙,其它条件不变,墙上的光带会是几条?”
我学着老大的口吻说:“普通人想当然是刚才的两倍,然而实验证明墙上的光栅数目是刚才的一半。因为缝隙过多,就造成了光波互相抵消,这也就是光的干涉现象。”
老大抚掌道:“很好!不过你一定在心里对我为什么突然这样考你犯嘀咕了吧?”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顺手又漂出一个石片,仍然是“干得漂亮”。
“其实啊,我有重要的工作上的事要跟你说,而以上呢,是非说不可的铺垫。”
我掬起水,象征性地洗洗耳朵,以示态度恭敬,求知旺盛。
他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下,接着说:“这个实验无疑很好地解释了光具有波的特性,换句话说,只有光才可以干涉光。然而你也知道,同时代的物理学家,发现用光照射金属板会产生电流,通过研究金属板上光线的量和产生电流量的关系,得出另一个结论——光是以连续而独立的单元存在的能量,即粒子。爱因斯坦把光粒子叫作光子。”
“是的,后来科学家证明,光具有波粒二象性。”我顺着他的话,跟着也在他旁边坐下,却仍不知老大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既然如此。按理说,如果每次只放出一个光子,用专门的光感应器来接收,这样就没有干扰了,对吧?”
“嗯,理论上是这样。”
“但是,实验结果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光子的落点根本无法预测,这次在这里,下次在那里……”
“会不会有个概率问题或者误差什么的?”
他摇了摇头:“不要用数学来说,这是个真正的实验,真正的光,真正的感应器,真正的顶尖科学家,在地下几公里的深处,排除了所有干扰因素。但是,无法预测,没有定式。”
“老大,这绕了半天,到底和你说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啊?”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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