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大人。”宋玉走到他面前。
县丞身子一个哆嗦,好似回过神来,看了看宋玉又看了看陈敏,突然匍匐在地,大声呼喊着,“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下官什么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二人便知,王秉德之事,他怎会不知情?
天亮了,朝霞满天,有一种奇异的美。
县衙议事厅,跪着县丞,宋玉与陈敏相对而坐,手里都翻着县丞呈上的账本。
密密麻麻的字,宋玉越看越糊涂,瞟了瞟陈敏,又看向县丞,“这账本……我倒没看出什么不妥。”
县丞缓缓抬起头,目光带着惧色。
陈敏却是“哗”的一声,将账册扔到县丞面前,县丞的身子抖如筛糠。
只听陈敏说道,“每年本官拨给里县维修河坝的银子是八万两,而你账册上为何只写五万两,本官每年都会查看各县账册,并未找到凝问,这本又是为何?”
宋玉听了哑然。
县丞惧声道,“因为……给陈大人的账册是假的,不过,这些都是王大人让下官做的,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什么?
宋玉听了自是愤怒不己,如此说来,王秉德每年从维修河款中就扣了三万两银子下来,三万两呀,够整个里县百姓近一年的生活开支,这简直是毫无人性的巨贪。
不仅如此,又听县丞说道,“当年加固汾河地基,王大人也在文大人的眼皮底下,悄悄将毛石换成青石。”县丞越说声音越低,“这样一来,每年汛期一到,河坝必将冲毁,朝廷便会有款拔来,王大人可以趁机扣压一部分,本想着此事做得机密,谁知因为地动,汾河水位下降,使得地基露出了水面……”
后面的事,宋玉猜到了,无非是事败,王秉德自杀上吊,她气得跳起来,狠狠朝县丞踢去一脚,指着他大骂道,“大燕有尔等这样的官,简直是……”宋玉知道王秉德为官不清正,无非是收收贿赂,以权谋点私利,但未想到,他竟是这般胆大妄为。
宋玉赐了两脚便被陈敏拉住,“宋大人息怒,这等贪赃枉法之人,定会受到我大燕律法制裁,来人,将县丞押入牢房,严加看管,等侯处置。”
夜黑风高,一间废弃的土地庙。
“少主。”
“你来了。”
青铜面具男子转过身,看着面前一身黑衣黑帽的人。
“如何?”
“少主放心,人证物证皆有。”
面具男微微颌首,“此事不可再出差错,尽快处理了,将银车运出里县。”
“是。”黑衣人应道,顿了顿,又说,“宋玉那边?”
面具男听言轻轻一笑,“李达与赵直己死,你还怕她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黑衣人摇了摇头,“宋玉不可不防,她能凭着几具尸体,便可推测出银车失劫另有隐情。”
“不错。”面具男也承认,“她的确有点本事,也防碍了我们的大事,并且运气也好。”面具男说着又笑了起来,黑衣人不免抬头看他一眼。“原本箕山上要给她一个教训,不过……”他低下头看着手指上的玉戒,把玩着。
“少主是说那个商人?少主打算如何处置?”
面具男沉默片刻,“我得到消息,苍山上那位己不见了踪迹。
”
黑衣人听言一怔,少主突然提起苍山,难道?
黑衣人惊呼出声,“是他?”
“那叫木容的无官无爵,不仅认识文衍,还要管这档子事。”面具男冷笑,“当真有趣。”
黑衣人早己吓出一身冷汗,“若真是……此人如何碰得?”
面具男无所谓的耸耸肩,声音慵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既然未点破身份,你不必太当回事,他也只是个傀儡而己。”
黑衣人垂眸不语,片刻,“此人倒可不作计较,不过谢玄那处,他可不好对付。”
“谢玄?我己派人在路上拦截他,近期他是不会赶到,所以你要尽快将银车运走。”
黑衣人听言颌首,“我正在办理此事。”
……
接下来两日,王秉德一事调查得十分顺利,同时在里县引起一阵轰动,王府得以查封,从府内搜出上万两白银,还有很多奇珍异宝,让人目不暇接,有些东西连县丞都不知道来自何处。
王秉德的复验报告也出来了,复验是另一仵作,此人姓张入行己有十年,算是老手,如此,此案短短两日便己尘埃落定,一切看似毫无凝点。
但是宋玉又觉得不对了,却说不上来。
经过两日思索,她由震惊,愤怒渐渐静下心来,她拿着长长的尸签报告,逐字逐句的看,始终不能落笔签上大名。
她想到木容的话,任何案子都不能感情用事,有时亲眼所见未必是真。
她的脑中又浮现出王秉德的模样,与他接触的这些日子,她所了解,他贪婪却胆小,他好大喜功,他对陈敏不满,他鱼肉百姓,他阿谀奉承,他爱占便宜,他就是活生生话本上的人物,这样的人总会让人想到戏台上的“小丑”。
可是这样的丑角会有如此心机与胆子?换石材,扣公款?思此,宋玉摇了摇头,将验尸报告紧紧握在手里,决定再去现场查看一番。
她再次来到王府,衙役不敢阻栏,放她入内,轻车熟路就到了后院书房。
书房门外贴着封条,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房门推开。
“咯吱”一声,让人心口一颤,或许死了人,只觉一股寒风从屋子里涌出,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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