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蝉玉的人很美,脚也很美。
绣着碎花的棉鞋,做工精巧,将她的脚型衬托得更精致,更优美,无论谁看了都会想像那双脚不穿鞋的样子。
一只手捉住了她纤细的足踝,然后,现在那双小巧,曲线完美的脚已被王仲云突然弯下腰抄住。
然后用力一提,一拉,邓蝉玉一声惊呼之声来不及口中发出,她整个人已倒向地面。
自已的脚长这么大还没有被男人这么碰过,邓蝉玉羞愤欲死,但当王仲云整个身躯压下来的时候,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邓蝉玉的脑中一片空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庞大的棍影已从前眼前扫过,只听耳畔响起重物撞击之声,这时棍风才刚刚刮起。
她站的位置正在棺前铺门口,这一棍的威力竟如此之强,瞬间墙面坍塌,房顶积雪籁籁,檐上的冰柱断裂,如剑雨般坠下。
当她睁开眼时,看到了那持棍之人望着她,嘲讽,狠毒的目光时,她终于明白了,这个人不是要救她,而是要她如身旁的那根断裂的冰锥一样,如花一般在这一棍中折断,枯萎。
冰锥上有一滴血,鲜红,夺目,仿佛寒冬的蔷薇,美丽,凄艳。
谁的血?
血还在滴,滴到了她光滑如水般的脸颊之上,然后流到了她的脖颈上后,凝固。
邓蝉玉想喊,忽然没了力气,她看见那个将她压在身下的淫贼的后颈处正在丝丝冒着鲜红的血,很红,很艳。
她没有伤,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油皮都没有破,不痛,可她的心为什么如冰锥一般地刺进了心里,很痛,痛彻心肺。
就在一刹那之前,她恨得他要死,现在,她恨自己,恨自己误会了他,恨得要死。
可有的人不但要她死,更不想让她死的寂寞,一人死不如两人死。
邓蝉玉心里的念头也许很长,或许也很短,因为那个持棍的青年已经举起了手中那黑沉沉的棍子,高高举过头顶。
这个人是个刺客,武功很高的刺客,也很会伪装,自然,他也不会让对手有喘息之机。
如今,目标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大好时机!
机会都是对等的,刺客蓄势待发,王仲云也等待已久,只等那必杀一剑刺出。
如今刺客铁棍扬起,气力用满,新力未生,中门大开,这一剑将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王仲云忽然躬腰,曲臂,长剑斜挑,剑光飞起。
他对这一剑很有信心,剑已快至那刺客喉咙,那张年轻的脸上已经有了惊慌绝望之色。
想像中的人亡棍落的情景没有出现,一只亮闪闪的圈忽然准确地击在了剑尖之上,长剑巨震,脱手而出,叮地一声,击在了旁边门框,无力地颤鸣。
那只怪异的圈也似发出了一声愉悦声呜鸣,像一只怪鸟一般在空中打了一个旋,飞了回去。
那个青年刺客举棍击下时,有很多真正的围观的人已经逃了,香粉铺站本来也站着几个,有老妪,有大人,有孩子,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
一个孩子,粉嫩可爱,圆圆的脸,红衣,红鞋,红帽,站在香粉铺前,脖子上套着一个巨大的项圈,那圈似乎很重,压得他的脸似乎也有些扭曲。
他的眼神很怪异,有着孩子没有的深沉的痛苦,无边的愤怒,最深的恶毒,偏偏脸上却毫无表情,这是压抑到极致才有的表现。
此刻,他正盯着一个人,王仲云。
王仲云也看到了他,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躺在那具小小的棺木中的孩子,很小的孩子。
他们认识吗?不认识。
可那个孩子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可怕?
那孩子看着他,忽然间笑了,歇丝底里的笑了,然后他迈着小小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背着手,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在笑,样子很滑稽,很可爱,可是却会让天少大多数的人一想到她的眼神就会再也笑不出来。
左边的巷子里也有一人缓步而出,香粉铺里也有人走出,一个胖如猪,一个瘦如竹。
原来那一群听到有偷看女孩的淫贼出现时涌上前去的人,现在只剩下七个人了,剩下的都跑了,他们或长相凶恶,或和善,却继续向前。
他们都在笑,不怀好意的笑,看着那青年刺客再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棍,棍将落未落,胜券却似乎已经在握。
刺杀的目标躺倒在地,身下还压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和他同来的莽汉也走远了,这一次目标再警觉,再难缠也似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死亡的起点。
小镇不大,很短,但也有起点,也有尽头。
镇前方惭惭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迅速变大,一个高大的身影奔来,手里举着一件巨大的沉重的兵器,却奔跑如飞,吼声连连。
北面,积雪深厚,雪已住,风未定,风声中隐隐传来战马奔腾踏地之声,翻滚的马蹄声密如急雨敲窗,马蹄辗碎了地面的冰雪,却掩不住充斥天地间的军旅杀伐之气。
但他们还太远,死亡离王仲云太近。
王仲云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剑,刺客手里有棍,棍已出手。
这一棍已经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想到了他所有的变化,棍来得好快,好急,急如密雨,快如飞电。
邓蝉玉紧闭双眼,眼角却已凝结了冰珠,天实在很冷,泪一出,便结冰。
王仲云看见了冰珠,本来已经绝望的眼睛中忽然亮了起来,然后,他一伸手,抓起了旁边的那沾着血的半截冰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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