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离去后,屋里就只剩下郭纯和赵。info
但是两人却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郭纯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赵大人慧眼如炬,你既然上了二龙山,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郭某人没那么大的雄心,也不想造这个反,都是没办法。高邮县令,是我带人杀的,刺史大人的大队官军,也是折在我二龙山的手上,我郭某人也推卸不得这个责任。反过来说,弟兄们跟着我讨生活,如今也是嫌弃我老了,挡着弟兄们的道了,我虽然不同意他们所为,但劝说不住,可也不好和自家弟兄翻脸。”
赵宁也是这些日子揣摩出一些郭纯的心思,才会上二龙山来拜寿,见郭纯如此说,也道:“郭大当家是义薄云天的人物,晚生也看得出您不愿意让老百姓受苦。只要郭老英雄愿意平息此事,使君大人那里,我会尽力去替您老周全,如果您还有什么别的难处,也只管说,宁愿替郭老英雄分忧。”
“赵校尉是个痛快人,我也就不婆婆妈妈。我郭某人不愿意让弟兄们继续和官军作对,枉送性命,但我那个二弟,自从攻破高邮县城,就已经有了大志,我也劝他不住。”
郭纯说到此,停了下来,赵宁也看得出他心里的为难,确实不是做作。过了好半天,他才狠下来决心,继续说:“直说吧,如果让我跟兄弟翻脸,兵戎相向,我姓郭的做不出来。我只能说官军到时,我高邮县里的两万人马,都会弃械投降,现在在二龙山的几千弟兄,也不会去跟官军作对。其余各县,我也会传令,官军一到,就开城投降。至于他们是否愿意听命,以及其他事情,老夫就无能为力了。”
说着,郭纯紧闭了双眼,一张爬着皱纹的老脸,显现出羞愧。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郭某人自知犯下滔天大罪,大军到日,我也不求活命,只恳求赵校尉,可怜我那老娘和这些愿意放下武器的弟兄们吧。”说着,一代绿林风云人物,五十多岁的老郭纯推金山、倒玉柱,对着赵宁,双膝跪了下去,嗵、嗵、嗵,叩了三个响头,顿时流了一地鲜血。
赵宁虽然一开始就抢上前去,用了十二成力气想要托住,却发现自己的膂力,跟郭纯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远,或许这郭纯的功夫,比起连叔来都要胜出一筹。
这样一位老人家的一跪,赵宁真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慌忙之间,他也要跪倒,但双手被郭纯托住,整个人却怎么也跪不下去。眼睁睁看着郭纯叩了三次首,只能赶忙扶起郭纯,道:“老英雄这可要折杀晚辈了,使君大人面前,晚辈必当竭尽全力,替老英雄周全。老英雄为民之情,我也必定让使君大人得知。”
“只是晚辈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老英雄务必答应。”赵宁紧紧握住老郭纯的手说,“稍后我就会带着人,尽快赶到平安(宋刚驻地)和高邮(郭纯主力驻地)之间的要道驻扎,彻底阻断那宋刚的归路,也免得老英雄再与他相见,平添许多麻烦。”
“到时候宋刚必然会对我发起猛攻,这也不劳郭老操心,晚辈自信还能应付。只是那宋真此前被我引到堂邑县,他一旦得知我的行踪,必然率军赶来。如果被他们兄弟俩两面夹击,晚辈也未必顶得住。前辈不愿对宋家兄弟动手,我也不想为难前辈,只希望前辈能替我挡住那宋真,等朝廷大军到时,如果他还冥顽不灵,自然有人料理他。”
赵宁说的是实话不假,但他也是存了替郭纯打算的心思。毕竟,如果郭纯只是放弃抵抗,不能反戈一击,那朝廷就算想赦免他,也没有合理名目。
“好,赵校尉,老夫有求于大人,也不能想着什么都不做。老夫就去替大人挡住宋真,但是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要想让我对他动手,那还是万无可能。”郭纯似乎也猜到赵宁的意思,但还是咬死了说。
“赵校尉既然稍后就要出发,那老夫也即刻去高邮调兵,必不误了大事。”
入夜。
赵宁和郭纯在高邮分别,一个向北去守从平安过来的要道,一个向西南去阻截还有八千人马的宋真。
进二龙山前,大家不知道赵宁为什么要闯二龙山,为什么敢闯二龙山。
从二龙山出来,大家就更加惊讶了。少爷闯了一趟二龙山,竟然就把两万多反贼,还有十来座县城拉了过来,这真是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
“少爷,你怎么知道那郭纯无意顽抗到底,早有归降之意呢?”还是连战最先忍不住问道。
“你想,自从咱们进了东海地界,谁拦咱们拦得最狠,谁追咱们追得最凶?”
“宋刚堵截咱们最积极,宋真追咱们追得最凶呗,要不能是他丢了个耳朵吗?你说他丢点什么不好,偏偏被少爷一箭射没了右耳朵,以后谁杀了他,连个领功的凭证都没有。”连战回答着,也顺便嘟囔。
“就是,咱们进了东海郡八天,就他们兄弟俩下死力气对咱们又堵截又追击,那郭纯却始终不见个影子,这也就罢了。他郭纯不但不积极追击咱们,反倒一直躲在二龙山给他老娘筹备寿宴,这就不正常了。而且那些俘虏不是还说嘛,之前他没准备寿宴的时候,就因为女儿生病,已经好长时间不出来主事了,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大举进攻。这哪是一个成名多年的老江湖在起兵造反之后该有的做法?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虽然是反贼的头,却根本不是最想造反的那一个,只是被裹挟了而已。再联系到他们击破前任刺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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