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葭已经明白,对方今日跟她说这么多,是为了让她“开悟”,让她成为金光教教众,从此作为神的仆人存在。
算得上是苦心孤诣。
至于对方为何要这样做,她暂时没能想得那么深入。
或许是因为她是御气境修行者,而且天资不错来日必有一番成就。
——她嫁到夫家短短时间,就能从普通人晋升御气境,虽然有刚刚年满十六岁的东风,但也可见其资质非凡。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她生得漂亮,对方起了征服她并“据为己有”的心思,就跟之前的袁员外一样。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师的话很有道理。且不是一般的道理,而是很现实的道理。虽然残酷,不那么光明,但正因如此,更有说服力。
追根揭底,天下众生,活在人间。
身在黑暗还能心向光明,且愿为了逐光拼尽全力,最是难能可贵。
姜葭不能不心神动摇。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人而已。
“如果大师方才所言就是神教本义,那可真是让人不齿,贻笑大方了。”门外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姜葭陡然一个机灵,好似从梦魇中惊醒。
赵宁施然进门,那两位御气境中期教众,想要上前阻拦,却连赵宁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便悉数向后倒飞出去,砰砰两声落在了地上,一时不能爬起。
看到赵宁坐上太师椅,失去自己座位的大师并不意外,也不见任何恼怒之色,平和而庄严地问:“施主有何高见?”
赵宁淡淡地道:
“立身不正,举止必然错乱,做了恶还自认为有理,也就不奇怪了。所以儒家经典一开始便要求正心、修身,没有心正身正,何来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金光教自身不正,自身不净,甘愿与丑恶同流合污,靠你们,这人间永远不可能充满光明与仁善。即便有光,也是混沌的光,即便有善,亦是伪善。”
姜葭精神一振,犹如被醍醐灌顶,胸中照进了一缕真正的光明,有豁然开朗之感。
她的本心无法接受夹杂了恶的善,充斥着暗的光。她想要纯粹的美好,哪怕不能实现,至少也该以之为目标去努力,而不是一开始就抱着同流合污的心态。
大师轻笑一声:“说得轻巧,谁能做得到?”
赵宁指了指自己:“我就能做得到。”
“你?”
大师哈哈大笑,被赵宁这番话逗乐了。
笑罢,他面色一沉,肃杀之色浮现于眉间,“本座知晓,你有能轻易击败数十精骑的修为,可那又如何?
“你不过是个江湖修行者,要是以为凭此就能冲破世间所有黑暗,可以管尽天下不平事,那不过是螳臂当车,真的贻笑大方!”
说着,他拍了拍手。
咻咻咻,数道身影陡然从院外出现,两人进门,四人站在院中,还有四人去了屋后,将这间厅堂团团包围起来。
眼下现身的,半数是元神境修行者,其中一位甚至是元神境中期!
这阵仗令姜葭错愕不已,转瞬间,眸中便流露出浓浓的惊惧。
很显然,金光教的这位大师,事先在这里布下了陷阱——足以猎杀一名元神境中期强者的陷阱!
不消说,这陷阱不是针对姜葭的,她还没有这样的资格,那么解释只有一个,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赵宁!
“杀了袁员外,未曾将其随从全部灭口,你们竟然还敢到宋州城来,真以为当夜逃遁之后,就能引入市井之中消失于无形?真是笑话!”
这一刻,大师露出了冷峻的杀意,“实话告诉你们,袁员外的管事,当夜就疾驰回了宋州。
“在你们到宋州城的时候,城内城外,已经遍地都是神教跟宋家的眼线!你们的一举一动,无不落在了我们眼中!
“原先我们还打算去找你们,孰料你们自愿送上了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背生双翅飞出去!”
姜葭心跳如鼓,感到天旋地转,日月都要颠倒。
她见识有限,先前哪里能想到这么多,赵宁没有给出提醒,她当然以为自己的行踪没有暴露,到了市井中就再不会被察觉。
谁能想到,袁员外的死会闹出这么大阵仗?
看来对方的地位比想象中高,亦或者在眼前这种紧张的天下大势、中原时局下,金光教对自己地盘上出现的,不属于自己的不安分力量,有足够高的警惕。
“你,你刚刚还在意图说服我?”姜葭无法理解的看向大师。
面对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御气境修行者,一个万里挑一的罕见美人,大师露出的笑容依然和善:
“姜施主不必恐惧,只要你成为神的仆人,往后愿意听从神教安排,那便是我们自己人,本座不会苛待你。”
说到这,他看向太师椅上的赵宁,杀意顿时不加掩饰:“至于你,今日必死无疑!
“不过,你如果肯招供你的同党,助神教与节度使府的人,抓住他们,金光神有好生之德,或许可以饶你一命,让你也成为神的仆人。”
赵宁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有同党?”
大师冷哼一声:
“不管你是魏氏的人,杨氏的人,还是河北的人,今日落在本座手里,若不是乖乖交代,那本座就只能把你交给节度使府,让他们好生招待你!”
赵宁微微颔首:“不得不说,你们金光教的反应很快,处理起事情来章法严谨,仅凭这个宁可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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