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很激烈。
窑厂有近百名大小管事与守卫,他们在修行者的带领下,陆续持刀冲杀出来,面容狰狞气质彪悍。
这些人久经训练,很多还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论搏杀技艺与经验,非是普通百姓可比。
在看到袭击窑厂的只是一群普通百姓后,他们眼中凶光爆闪,不少人的笑容甚至带上了嗜血之色,像是即将吃人的厉鬼。
他们以为这群平日里害怕他们,被他们欺负惯了,没有经过正经战斗训练的底层平民,会很快被他们杀翻,被鲜血吓倒,被死人震慑。
曾经,面对北胡大军的铁蹄,对方就是这样不堪的表现。
但他们错了。
战斗一开始,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些人是平民不假,可却是走到绝路的平民;这些人不会杀人不假,但此刻却抱定了拼命之心;这些人平常胆小怕事不假,眼下却都凶猛如野兽!
他们以为他们面对的是一群百姓,而实际上,他们面对的是一片愤怒的火海!
这种愤怒积压已久,一旦无所顾忌的释放出来,就如同火山爆发!
更何况,愤怒的百姓数倍于他们,一望无际,漫山遍野。
他们砍倒了前面的人,后面的刀刃便立即劈到面前;他们想要腾挪转移,却被倒下的人死死抱住双脚!
有的人明明肠子都流出来了,浑身鲜血淋漓,却张开满是血污的大嘴撕咬他们的小腿,就像是有杀父之仇!
有的人一看就热血上头没了理智,长刀胡乱挥舞,既没有章法也不知道节省力气,单个对上,守卫眨眼就可杀了对方。
可现在,那是一片片刀光,犹如狂风暴雨般扑面而至,挡得住一刀挡不住第二刀,且刀刀凶猛,纵然不如他们有力,却也足够让他们皮开肉绽!
守卫、管事们很快就开始惊慌,因为他们明白过来,他们面对的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头头不知死活的蛮牛,是一座座只想喷发的火山!
这群在北胡大军的铁蹄下,畏畏缩缩不敢直视对方的懦夫,这群在他们长期淫威的压迫下,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的弱者,从拿起刀那一刻开始,从眼中燃起火光开始,就不再是以前的他们。
现在,他们是战士!
为人的尊严而战,为人的公平而战的战士。
为活命而战的战士!
平民战士们倒下了好几十人,依然是争先恐后前赴后继,发狂的面容比厉鬼还可怕,吼出的声音比海啸还慑人。
而只倒下十几个人的守卫、管事们,已经肝胆发寒心生怯意,禁不住相顾后退。
其中的修行者,曾抱着或迅速镇压乱局,或扭转局面的想法,试图杀穿平民战士的人群,可他们刚刚调动真气,就如同被巨锤砸中,纷纷吐血倒飞出去,骨断筋折死于非命!
方墨渊好似一名天神,将战场牢牢掌控在手里。
一个又一个平日里肆意鞭打窑工的守卫,被乱刀砍死;一个又一个往常时骑在窑工头上敲骨吸髓的管事,被踩成了肉泥!
激战中,窑厂东家出现了。
这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腰肥体壮满面虬髯,像军中悍将更胜过像一个商人,目中浓烈如实质的杀气,表明他杀过不少人。
他今日刚好夜宿窑厂,当下一出现,便释放出元神境中期修行者的强悍威压,大吼声盖过了战场的一切噪杂,震得许多人身体一颤:
“哪里来的贼子,竟敢乱我窑厂?!有胆报上名来,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话音方落,方墨渊便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他轻描淡写伸出了一只手掌,平静无波的道:“取你人头者,一品楼方墨渊。”
他手掌一伸出,就覆上了窑厂东家的额头。
后者除了瞪大双眼,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什么动作都没来得及做,什么话都来不及出口,脑袋便爆成了一团血雾。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有短暂的窒息。
一个元神境中期的高手,在方墨渊面前,竟然不比一块豆腐结实!
下一刹那,平民战士无不精神大振,叫好声喝彩声喊杀声直冲斗牛,继而更加疯狂的进攻;而窑厂的守卫管事们,皆是惊骇无度如丧考妣,转瞬四散奔逃。
战斗至此再无悬念。
......
“师傅......饶命,师傅!我不该顶你的位置,师傅饶命,你一向疼爱徒儿,这次就再饶恕徒儿一次,徒儿往后给您做牛做马......”
韦昌的二徒弟跪倒在他面前,泪流满面的不断磕头。
他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一小块脏兮兮的羊肉,双手颤颤巍巍的递给韦昌,一脸惶惶不安的恳求:“师傅,您吃肉,这肉给您吃......”
韦昌深吸一口气,按下心头的怜悯:“欺师灭祖,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说完,他手中长刀一挥,就想砍下了对方的左手。
但最后,长刀停在了对方的手臂上,未入皮肉。
他终究还是没能狠得下心。
“罢了,你我都是苦命人,被管事与东家利用、驱使的牛马而已......今天最后饶你一次,从今往后,不准再说是我的徒弟!”韦昌收回带血的长刀。
二徒弟连连磕头。
头磕完了,他却没有离开,手里依然捧珍珠般捧着那一小块羊肉,战战兢兢候在韦昌身后,随时等着韦昌把肉拿走。
韦昌没有再看他,自然也不会拿走对方的肉。他刚刚之所以心软,不是为别的,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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