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夏文锦才从医馆里回来,皇甫景宸听见马蹄声,便迎了出去,看她脸有疲色,眼神凝重,心也不由得有些沉下去,问道:“你去看了,是什么情况?吸入瘴气的人很多?”
夏文锦也没进屋,还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地对皇甫景宸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不是吸入瘴气的原因,但因为和吸入瘴气致病有些相似,所以才被人忽视了。”
皇甫景宸心中一惊:“不是瘴气致病?那是什么病因?”
“暂时还没有查到病因!”夏文锦压低声音,看着皇甫景宸,道:“我怀疑这病,传染!”
听到传染两字,皇甫景宸的脸色也凝重下来。
“传染性强吗?”
夏文锦道:“今天我在张郎中的医馆待了大半天,那医馆里收治的病人,多半是和柱子娘差不多的病症,一个两个,四个五个也还罢了,就一个上午,就有四十三个。而且病人中不少是互相认识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特征,体弱。或因年高而体弱,或因多病而体弱,或因年幼而体弱。这些人,只有极少数是上过山的,大部分都只是待在家里没出过门。”
皇甫景宸一听也明白了:“如果是因为吸入了瘴气,应该是某一处某一地瘴气浓烈的地方,或者是进过山的人,虽然青壮年身体强,抵抗力强些,可他们要干活,出门多,更容易吸入瘴气,反倒没有事,这的确说明问题。”
夏文锦转头看皇甫景宸,道:“所以,我担心是时疫!”
时疫两个字,让皇甫景宸脸色一变,疫是瘟疫,春有春瘟,夏有时疫,秋有秋疫,冬有冬瘟,时疫就是夏季的瘟疫。医书有云,“此症由感不正之气而得者,或头痛,发热,或颈肿,发颐,此在天之疫也。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
皇甫景宸变色道:“你确定吗?”
夏文锦道:“还不十分确定,只是有这个怀疑。毕竟,这四里八村的的确每年都因瘴气而生同样症状的病。如果不是最好,即便是,只怕他们也不会信。现在染病的人不多,一旦多了,就难以控制!”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文锦笑了笑,意态闲闲地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继续赶我们的路。等待时间来证明这里到底是时疫,还是普通瘴气中毒!”
她转眼看皇甫景宸:“就算是时疫,现在还在初期,早点离开,也免得染病!毕竟,时疫大起,最坏的结果,是方圆百里,鸡犬难留!”
皇甫景宸道:“能治吗?”
夏文锦摇头,道:“时疫之症,无迹可寻,不知染自何方,无法溯源,便无法对症下药,需要不断研制药方。有可能药方还没有研究出来,人已经都死光了。”
她神色更无奈了一些,道:“而且这里的情况你也见着了,整个镇子,七八个村,就只有一个郎中,还是个半桶水又贪财的。缺医少药,情况不容乐观。唯一盼望不是时疫,真只是瘴气中毒,过个四五天,情形就有好转吧!”
“所以,你想继续留在这里?”
“是呀,总得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真的是时疫,你就走不了了。”
夏文锦想了想,道:“没错,如果真的是时疫,就必须封锁整个镇子,谁也走不了。”
皇甫景宸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文锦,赶紧走吧!”
夏文锦侧头看他,道:“嗯?”
皇甫景宸道:“这件事,不是个人之力可为,得上报官府,由官府派医派药。”
夏文锦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走吧!”
“你不走?”
夏文锦淡淡地道:“我是个医者!”
“那你要搭上自己一条命吗?”皇甫景宸脸色沉下来。
夏文锦拂开他的手,道:“我不能走!”现在情况不明,她若就这么一走了之,若真是时疫,她会一辈子难以心安。
她按了按太阳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可是现在一时想不起来。她直觉那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想不起来就先放放吧,她转过头看皇甫景宸:“我不会走,但是你必须走。你不是医者,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忙,反倒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明天一早,你就就赶紧离开!”
“你若不走,我怎会走?你以为我怕死吗?”皇甫景宸眼含怒色。
夏文锦叹道:“这不是逞一时之意气的时候,这件事如果是真的,会非常严重。你完全是因为我,因为玉佩,才会走到这里,这于你来说,是意外,也是不应该去承担承受的事。所以,你何必逞强?再说了,你留下来能帮什么忙?你又不懂医!”
皇甫景宸脸容冷冷:“你走,我走!你留,我留!”
夏文锦恼道:“你这人怎么说不听?我说过如果是真的,这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我之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同行走了一段路而已。我们不是朋友,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将来。你也不知道我的过去,现在,将来,你在这里跟我死扛什么?”
不是朋友?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两句话如同两柄刀子,直插入皇甫景宸的心口,疼痛像网,丝丝缕缕地浸过来,漫过来,把他整个人淹没,他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只是那笑容有些惨淡,他仍是固执地道:“既然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走是留,又与你何关?”
夏文锦:“……”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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