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陶白荷嗔怪地说,“您又开始阴谋论了!”她向万国侯投去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我二叔在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汽车爆炸,虽然是意外,但的确是工伤,不是什么注定的。”
万国侯的目光移到了陶无天的大腿上,通过其上搭着的薄毛毯能看出下面是空的,没有小腿。“我很遗憾。”
陶无天直勾勾地看着万国侯,“你的眼睛居然是绿色的。”
万国侯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陶白荷尴尬极了,她知道陶无天在出事后就变得脾气古怪,但她没有想到陶无天会这样不给万国侯面子,“二叔,侯爷是英国人啊。”
陶无天狐疑地看着万国侯,好一会儿后,他才喃喃自语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陶白荷哭笑不得,“您是说他像外国人?二叔,您还没睡醒呢吧?侯爷本来就是外国人,哈哈。”
万国侯听到陶无天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但他反应很快,立刻轻松地眨了眨眼,“南夫人,看今天不是很热,要不要带天叔出去走走?”
陶白荷还在犹豫,而陶无天已经放下了苹果,又从茶几上拿起了墨镜。他滑动了轮椅,“走吧。”
三人出了门。陶白荷推着陶无天,万国侯跟在一旁。有那么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陶无天想着心事,陶白荷发着呆,万国侯则陷入了回忆。
万国侯清楚地记得,在2003年的除夕夜,陶白荷在陶无天的陪伴下,去阴阳关探望他。那混合着愤怒、痛苦、怨恨的年夜饭,是他吃过滋味最苦涩的一顿饭,而陶白荷送给他的扣子,则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恳求陶无天帮忙的,也没有忘记陶白荷那躲闪和愧疚的眼神。接着,他想起了黄昏曾经复述过的情形,父亲的惨死和陶无天绝对有关联。想到这里的时候,万国侯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冷酷了,但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充满关爱的微笑,“天叔,您能给我讲讲当刑警的故事吗?我很好奇。”
三人这时刚好出了电梯,可以看到花园了。万国侯想要帮忙推轮椅,而陶白荷却谢绝了他的好意。
陶无天没有马上答复万国侯的请求,对于万国侯和陶白荷之间的客气推诿也毫不关心,他从出门后就一直歪着头,仿佛在思考一个堪比哥德巴赫猜想的难题。
正当陶白荷苦想着该如何对付万国侯的好奇心时,陶无天却忽然开口了,“我家有三兄弟,我是老二。我的大哥比我大十岁,我又比我的弟弟大六岁。”
陶白荷吓了一跳,她从未听陶无法主动诉说过关于那位去世的“三叔”的故事,在她的记忆中,陶无法只回答过一次她的问题,而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老三死于意外”。而此刻,陶无天却云淡风轻地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外国人的面前说起了往事。她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不安,她有种隐隐的感觉,那就是陶无天并不讨厌万国侯。
“小时候,我们家里很穷,穷到什么程度呢?”陶无天忽然笑了起来,“我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大哥早早就辍学出去打工了,而我当兵去了。家里就老三成绩好,能读出点名堂。但还是穷啊,我每次回家探亲,走的时候,身上都只剩下最外面的军装,里面的秋衣秋裤、背心、裤衩、袜子全都留给家里了。”
“二叔……”陶白荷不太愿意听到这些,虽然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说这些干嘛,多没意思。”
“我倒觉得很有意思,请您继续。”万国侯微笑着说。
“大哥脑筋好,找到了出路,给人做琥珀店的帮工,他人很机灵,学东西又快,东家可喜欢他了。”陶无天的表情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那是1977年,东家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比我大不了几岁。大哥真心待人,东家也拿大哥当自己人。”
1977!万国侯脑中轰然一响,他立刻联想到了2002年9月在陶无法的地下室见过的那张合影,其中那个英俊得如同好莱坞电影明星一般的混血男人便是他的亲生父亲。万国侯感到一阵气血翻涌,他不得不暗暗屏住了呼吸,才让自己渐渐平静了下来。
“爸爸就是在那个店里学到的经营琥珀店的本事吧?”陶白荷也被陶无天的叙述给吸引了,“那时候还没有我呢。”
“当然没有你。”陶无天答道,“大哥那两年基本上成天跟东家呆在一起,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后来还是东家的父亲给介绍了个姑娘,大哥才开始有了成家的念头。”
万国侯的心里五味杂陈,“看来,南夫人的父亲年轻时候非常勤奋呢。”
“再后来,大哥成家了,老三那时候也上初中了,按理说,一切都是有奔头的。”陶无天叹了口气,“但我父母却相继去世了。我们家没有房子,之前住的房子是我父亲的一个远亲的。父母一走,他们就不太愿意让我们继续住了。我还好说,平时住在部队上,但大哥就难办了。为了帮父母治病,我跟大哥挣的那些钱,基本都搭进去了,还欠了很多外债。大哥舍不得租房子,无奈之下,就只好带着大嫂和老三,住进了东家的店里。”
“店里那么大吗?能住这么多人?”陶白荷吃惊地问道。
“东家店后边有个仓库,挺大的,住几个人没什么问题。”陶无天答道,“过了一阵,大嫂怀孕了,东家觉得继续住仓库对孕妇不好,于是自己掏钱帮大哥在外面租了房子。白荷,你就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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