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青道:“不敢当,不敢当,有许多合州本地的能手,远胜于在下。”
众人道:“麦先生的门派,在贵国也该是数一数二的了。”
麦冬青道:“若说鼻炊国中,其实没有我们这样人的立足之地。”
众人道:“先生这样说话时,也太谦人虚己了。”
麦冬青:“并不是虚己,我们槟梆人分在两边,名上虽是两国人,当中只是隔一条河,河流两边,国法大不相同,我们那国,其法苛暴无比。”
众人道:“怎见得苛暴。”
麦冬青道:“那地方的规矩,大抵是不近人情,比如劝人迁坟的,人便道:‘敢是你晓得地下之事’,哪管你什么穴情方位,只是要你先讲,土壤持水多少,问水、肥、气、热,又问根结线虫多少,有哪几样虫,哪几样蚁,再问棺材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是座子烂了,是椁子烂了,若不小心做差了的,一铲子下去,土干敲不动;二铲子下去,虫蚁数目没说对;三铲子下去,打开来曝着尸骸找你赔钱,但做我们这一行的,专有这样的一种人来寻对头,你做了他发财的,他就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做了他生子的,他就从此不牵女人的手,流年一过,径上官府告状,我们赔得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便如我家,总共四个儿子,父母没有准备生我,因为三个哥哥都赔给人家了,所以才生了我。”
众人骇然道:“这样事闻所未闻。”
麦冬青道:“这还算好的,向年我有一位族叔,被一个寨主请去催官,催了许久,怎奈那寨主久不升官,连催再催,催得急了,走漏风讯,被寨桑得知,告在蛮王处,那蛮王道:‘寨主再升,就是洞主,升与不升皆在于我,你这术士该死’,倒把寨桑来提作寨主,将我那师叔,合族问罪,拿去喂虎,若不是我父母见机的快,带着我跑了,我也该死了好些年了。”
众人道:“真岂有此理,令父母现今可在合州,可都还好?”
麦冬青道:“前年因病故去了。”
众人叹息道:“想不到先生身世如此坎坷。”又问:“贵国风俗,难道今日还是如此吗?”
麦冬青道:“如今好多了,这一二十年间,我老家的人服了王化,读了诗书,这风水也渐渐能行其道了。”
众人道:“可喜可贺,先生若回去,也算作是衣锦还乡了。”
刘老贵道:“那地方还回去作甚,据我说,什么地方都不如我们合州好。”
说着众人都笑起来了,当时各饮了几杯残酒,众乡老告辞道:“有麦先生援手,开渠的事情无忧了,今天叨扰了一日,天色不早,当回去了。”
刘老贵道:“择日开个渠道大会,众位要来。”
众乡老道:“一定,一定。”
王菱也过来告辞,刘老贵道:“世兄要去时,不敢苦留,但请麦先生务必留下,动工的日子紧急,正要早晚请教。”
众人道:“是极,是极,往后麦先生朝夕从事,住在员外家也方便些。”当时便留下了麦冬青,刘老贵送走了众人。
王菱出得刘府,转路往其舅母家,一时到处,门庭赫奕,更比刘府显阔,张三等人正掇了几条板凳,与几个肥壮的大汉,在台沿子下坐着闲讲,见王菱来了,快步上前,笑嘻嘻地道:“表少爷厉害,翻手作云覆手雨。”
王菱道:“什么云雨。”
张三道:“我们早先听人来报,那两个死鬼,这会子已经下葬了,岂不是表少爷手到擒来。”
王菱道:“舅妈在不在家。”
张三道:“大娘正在堂上,许久没见表少爷,甚是想念,今日见了肯定欢喜。”派个小厮先行进去通报,与王菱一起进门,只听里面十分喧嚷吵杂,呼呼喝喝之声不停,他舅母张妗娘,正与几个教师站在场院里,看族中年轻子弟练功。
那小厮去报道:“大娘,表少爷在厅上等候。”张妗娘闻言十分高兴,进厅道:“王菱来了。”王菱起身作礼道:“舅妈。”
当时坐下,张妗娘道:“开挖河道的事情,我这里是上游,刘老贵那里是下游,他不肯从时,我只好放水淹他的田了。”
王菱道:“舅妈不要急,等我说。”把白日的经过细细讲了一遍,道:“刘老贵已经答应了,我将一个极有才干的好朋友安排在他身边,不日便要开工,料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只有一件事情要要与舅妈说,如今刘老贵想推我做个开河的主事,不知舅妈意下如何。”
张妗娘道:“我能有什么话说,巴不得哩,刘家的事儿你办得十分好,比你表哥有用多了。”
王菱道:“哪里,哪里,舅妈也是不知道,表哥近日武功大进,在江湖上甚有名声,都称他做‘剑少保’。”
张妗娘道:“你想是在哪里见着他来了?”
王菱忙道:“没见过,没见过。”
张妗娘道:“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王菱道:“不晓得,不晓得,只听说在郡城官学面课,读书去了。”
张妗娘道:“好侄儿,你如不曾见他,如何知道他扯读书的谎,既见过他,如何不照我吩咐,与我捉了他回来。”
王菱道:“表哥手下有许多小喽啰,时常身边也带着十余个人,便弄不过他们。”
张妗娘道:“我的儿,你却如何不会智取,趁他喝酒,灌醉了打一顿,绑了回来?”
王菱道:“却不知为何,表哥委的是功力大增,引动内壮,本来还算平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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