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下人正送几个捧盒过来,趁隙道:“麦先生,你且相相我,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麦冬青顺口回他一句道:“你这么问时,想来是穷了。”
那下人道:“先生真神人也,头一次见面,便知道我穷,可有什么方法救救我。”
麦冬青道:“常吃黄精,可以救穷。”
那下人道:“好好好,今日就寻两斤来吃吃看,若有灵验,必来相谢。”
又一个仆妇问道:“麦先生,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嫁个老公。”
麦冬青道:“你这么问时,想来是你这样老了,还尚未婚配。”
那仆妇道:“便是命里没有这个人,先生跟我改改命。”
麦冬青道:“嫁人才可以改命。”
那仆妇大哭道:“那像我这嫁不了人的,岂不是一辈子都是红颜薄命。”
几个嫂子并妈妈儿,都拥上来,七嘴八舌道:“麦先生,先看一看我,先看一看我。”
正闹处,却惹恼了两个人,原来刘老贵虽是武人拼搏出身,养的两个儿子,却是俱曾进学,读书讲文章的,那老大叫做刘大,老二叫做刘二。
只见那刘大,刘二过来,喝道:“打不死的奴才们,鸡争鹅斗,全没些儿体面,还不快滚下去。”那众家仆见了,噤声屏气,慌忙散去。
那刘大,刘二上来,对王菱,麦冬青道:“王大叔在上,麦先生好。”自顾自坐了。
王菱道:“一向用功,即日高中。”
刘大,刘二道:“王大叔的话不差,俺们兄弟两个,点状元,取榜首,就要费一番折腾,若只求榜末添两个名字,真小菜一碟。”
王菱向麦冬青道:“这二位是刘员外的儿子,他二人的文章,笔头生花,在学里头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麦冬青道:“原来是两位贤兄,久仰,久仰。”
刘大道:“我们也是久仰,久仰,今日先生在此,正好与我们谈文。”
麦冬青道:“我只会看风水讨口饭吃,才疏学浅,如何敢与二位贤兄谈文。”
刘二道:“你既然只是谋生的伎俩,适才言论,甚不中听。”
麦冬青道:“相人之术,也是明经之学,二位是高明之士,缘何却不入耳。”
刘大,刘二齐声道:“胡说八道,敢说是明经之学,好大口气,明的是甚么经,怎么从不曾见哪个神棍擢第,朝廷却怎不为你开科。”
麦先生道:“我们九流门人,不比读书君子,年年有科,然向年有一位老先生,在山林隐逸科上发过一甲,官场上的老爷们,也都肯与他叙年,或如当今大灾异,开地理沦移科时,应举的更不限于人物了。”
刘大道:“口出狂言,你怎么不下场去,中一个回来,究竟是欺名盗世之辈,我二人与你试题目,便试出来了。”
麦冬青道:“二位的学问,自然是远胜在下,又何必用试。”
刘二道:“你果然是怕了。”
王菱道:“大家坐在一起,他两位肯赐教时,也不妨谈笑一回。”
麦冬青便道:“既然如此,虽不治经典,圣人之言,谁人不知,请二位公子出个题目来。”
刘大‘哼’了一声道:“下九流中人,谈笑也如倡优。”低头猛思片刻,乃出一题道:“内者观物弗之察。”
麦冬青道:“内视不明,不由礼也,人有能通鬼神,而不能究物理者,不重仪轨之故。”
刘大闻言,似觉无理又不知从何辩起,一时无语。
刘二见了,又出一题道:“欲其生又欲其死。”
麦冬青道:“有欲无欲,异类也,顺吾意则生,逆吾心则死,直指本心,岂非欲死欲生。”
刘二闻言,虽觉不妥,也是无语,正从生平读过的书里面,想找出如何回他。
麦冬青道:“二位贤兄出题,立意奇妙,令人不胜钦佩,不才读书时,也有一问,要请二位贤兄解答。”
刘大,刘二勉强道:“你且问问看,问得好便与你解答。”
麦冬青道:“适才二位贤兄讲论科第,进士一科考其沿袭,自唐而重,祖宗盛时,或一榜才百二十人,而得四贤相,唐士取以诗赋,而今士取以文章,其惓惓为学之力,但知工于病题,反复经年,未入太学时,用力惟在于此,既入太学,从学曷知其方,四年期满,万人逐末,不思不勉,只以榜末吊名为幸,动问二位高贤,是诗赋进士好?是文章进士好?”
刘大,刘二听完,已气了个半死,道:“不想今日竟被一个神棍所辱。”
麦冬青以袖掩面,道:“我也羞于与二位坐谈。”
那刘大,刘二,气冲冲一下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正好刘老贵亲自安排了宴席,上得楼阁来时,却见自己两个儿子,垂头丧气下来。
刘老贵道:“两个怄气包,经营打理替不得我手也就罢了,送你两个读书,原指望官司迎送,告茶会客,偏也做不来,真百无一用。”
刘大,刘二道:“阿爹不知,那先儿说话十分无礼,倒骂了我两个一场去了。”
刘老贵道:“还嫌少,像你们这样没用的人,正该多骂。”
那阁楼上,麦冬青将汗擦了擦道:“王兄,你这样说话,却不是得罪他们两个,他两个是刘员外的儿子,又是读书人,怎好这样讽他。”
王菱道:“你哪里知道,他们虽然生气,从此反而不敢小觑你。”
麦冬青道:“儒家是百家之首,我们是支胤末流,也不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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