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地下室的一间机车维修车间。
十来个没有仿真皮肤的金属智能机器人,正沉默地操作着几台造型夸张的大型精密机床,它们在维修或者改装着操作台上的华丽机车。
角落里有一个区域显得有些凌乱,一个山羊胡子的白发小老头,穿着一身白净的长褂,一只手上把玩着自己的圆形单镜,骑坐在一个悬浮的代步机器上颇为有兴致的看着地上坐着的一个年轻人。
这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留着让人忍俊不禁的老式中分头,发梢如同狗啃过一般缺缺歪歪的,明显是自己剪的,一脸的油污的工作服夹杂着不停滴落的汗水。
从脸上汗水流过的地方看得出皮肤还是十分的白净和稚嫩的。
此时这孩子正坐在地上,右手套着一个机械操作臂、左手快速的为操作臂换装着顶端处各种工具,偶尔站起跑到旁边翻找一些需要的零件,那里散落着两辆被撞毁的车辆残肢,还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的,不过这个孩子的眼瞳很是奇怪,他看事物的时候,仿佛眼瞳会颤动一样,转动的速度快得似乎有些夸张了。
看起来他这会儿似乎是在组装着一个略显复杂和……丑陋的半自动机械操作臂,不过,看情形,他所想安装的机械臂和他面前投射的一个机械臂影像真的是大相径庭、相差甚远。
年轻人的表情略显狰狞,嘴还反复咕哝着什么,时不时能听见一些关于某些祖先的代名词,混杂着各国的语言的粗话。
他叫侯飞,是个四岁时走失的男孩。
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是走失在这间安保十分严密的操作车间里的,从摄像头看是从楼上的汽车改装客户接待中心走下来的,并且还分别在两个门禁处正确输入了不同的七位数门禁密码。
事后确认了,确实是碰巧输入的。因为马上让他重新去摁密码都是错误的。
山羊胡子老头曾经在人口大数据系统里边没有找到相对的dna记录。
没有身份识别!
从他小时候的只言片语中,感觉他应该有个父亲,不过很长时间没在一起生活了,他母亲应该是一个生活型智能机器人。因为走失后为了找妈妈他也哭闹过一阵,直到后来看见山羊胡子老头起居室里的智能保姆机器人时,他就兴奋的抱着叫它妈妈,这种机器人是统一外貌的,因此推断他口中的妈妈曾经也是一个同款的智能生活型机器人而已。
侯飞走失后没有任何人或者地方发布过寻人启事、告示。而且,这里不比市区里,有警局、收养中心、孤儿院。
在这个区域,只要把这种落单的孩子往街上一放,不出两天就会在阴暗的后街垃圾堆里翻到他残破的尸体。
也许因为他嘴巴甜,一直管山羊胡子老头叫爷爷,后来,也不知老头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当时只是升级了门禁系统,在查看了有没有相关寻人启事等事宜以后,竟然就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了,也没有告知任何人。
这个区域当然没有学校一类的东西,所以,别的小孩开始上初级教育学校的时候他就骑在各种改装车间的智能操作机器人脖子上开始成为这里的非法童工了。
现在侯飞十四岁了,比看起来大了一两岁。从小到大,根据他身份权限,能自由进出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旁边的俱乐部餐厅厨房了,当然在老头特许的情况下还能进入餐厅隔壁的搏击俱乐部大厅。
他所认知的世界,也就这样大一块区域了。
他能用的电脑,甚至是不能访问公开网络的,唯一几部电影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
之所以他能说很多国家的语言,这还得感谢隔壁的厨房,那里的厨子们来自各个国家,而且大多性格孤僻,除了跟这个半大孩子能多交流几句,还真的没地儿说话的,诚然,这些大厨大多有着不可告人的历史的。
这会儿侯飞正在限时完成一个作业:用两部毁坏的赛车,拼装一个中型机械臂,然后再用这个机械臂尽量多的拆解、维修、两部报废赛车的零件,最后将这些零件全部放到废品回收系统评估价值。
如果价值大于原价值两倍,就可以获得75华币零用钱,可以达到餐厅旁地下搏击俱乐部的最低消费标准了:一杯白水!
然后就可以看一场拳赛了。
他没有会员标识和顾客标识,甚至没有身份识别号,它在这里的身份识别系统是从一台智能维修机器人身上拔下来挂在脖子上的,一旦走出酒吧门口,就会被防暴机器人高压电击晕并且带回车间的,这个,他十岁时就亲自感受过很多回了。
山羊胡子老头叫胡月,这里的人都叫他月老。
月老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很多年了,是个怪咖,除了跟侯飞以及楼上的客户经理说话以外,几乎不和这里的任何人交谈。
他所有的助手、操作员都是昂贵的工业级智能机器人,除了偶尔去搏击俱乐部喝几杯,几乎也从不离开这个改装修理城车间。
“叮”侯飞身旁投影计时器的时间到了。
侯飞有些烦躁的扔下手里的中型机械臂,拿起对讲机,招呼几个机器搬运车把身边的一堆零件、废铁都搬上操作台,有些不情愿的看着老头:“老头,评估吧。”
月老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驱使着代步器来到机床旁边,打开扫描仪让废品回收系统评估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结果是原来废铁价值的1.5倍。
侯飞哀嚎一声:“爷爷,上周末还是四个小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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