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们?”
延庆曾去过李宅,所以自然认得赵婉,至于程伶儿虽未曾见过,但听李浈不止一次提起这位思谋不逊于武朝那位天下第一女执宰的美妙人儿,便是叫做程伶儿。
到底是程伶儿心思聪敏,柔声回道:“佑王离京时再三嘱托,说当年承蒙公主多方照拂才有他今日之万全,如今到这三清观也是为大唐社稷祈福苦修,这般大仁大义并非是寻常皇家贵胄所及,日后要常来与公主说说话,如此他走得也安心些!”
见延庆依旧神色冷漠,程伶儿自顾又道:“其实我与婉儿前些日子便该来的,只是佑王新选了府邸,一切都要婉儿做主,事情颇为繁杂,民女本想着自己来此看看公主,只是自知身份卑微,也便不敢独自来,还望公主体恤才是!”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密不透风,让原本有些轻视的延庆也不禁心中为之赞叹,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延庆若还端着便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赵婉此时也趁机说道:“李浈往日时常提及公主,更将公主视作自家人,这次着实来得晚了些,公主可莫要见怪!”
若论起辈分,延庆尚且要叫赵婉一声“婶娘”,但此时赵婉不仅未论尊长,反倒向延庆这个晚辈执礼好言,不免让延庆心中的不满再找不到倾泻的理由。
而延庆望着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上许多,且出身卑微的赵婉,也实在叫不出“婶娘”二字。
“罢了!”延庆侧身看了一眼二人身后的玄真道长,听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说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客套,我在这三清观待了有一月,虽说日子过得寡淡了些,但被那些俗世烦扰了半辈子,如今得了这份清净也殊为不易,今日有劳......”
说到此处,延庆突然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佑王妃,虽说按理应唤一声“婶娘”,但高傲如延庆是如何也张不开嘴的,若直呼其名又有失了礼数。
“公主,私下里你我便不依那些俗理了,唤我婉儿便好!”
延庆闻言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转而向那木头似的道人说道:“玄真道长可否行个方便?女儿家的私谈,您听了也无趣,我们说着也拘谨!”
玄真道人口中嗯了一声,“今日的早课公主还未做,那通玄真经公主已看了五六日,不知可会背了多少......”
见那臭牛鼻子道人还要喋喋不休,延庆顿时将脸一沉,冷声说道:“怎么?道长就这么急着向圣人禀报么?若如此,道长尽管去求圣人将延庆赐死,如此也好过这笼中鸟雀的日子!”
见状如此,程伶儿莞尔冲那道人笑道,“还请道长行个方便,佑王妃与延庆已是许久不见,今日总要说些闺中密事,在来此之前已是得到圣人恩准的!”
临了程伶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日佑王妃亲自从京城的各家食肆里选了些拿手的时令小菜,又带了一车去年新酿的葡萄酒,今年佑王府的香火钱只多不少,整整一万贯!”
不知玄真道人对酒菜的兴趣多,还是对香火钱兴趣更多些,总之听完此言后眉眼顿时舒展开来,扬了扬手中拂尘,口中诵道:“无量天尊,既然是圣人恩准,那贫道自然不敢违逆,至于那些俗物,倒也是佑王妃有心了,老道便代为谢过了!”
言罢,玄真道长飘然而去。
“哼!”延庆冷哼一声,直到房门关好,不由又轻叹了一声,“佑王害我!”
只这四个字,让人听了心中生不出半分怒意,反倒是生出无限怜悯。
彼时的延庆公主是何等倨傲,什么朝臣、什么权柄,在她延庆眼中不过只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只要她愿意,便可在朝夕之间让一个鼎盛门阀万劫不复。
可如今的延庆,也只能在这清冷的道观内说一句:佑王害我!
程伶儿见状也不想说那些不痛不痒的宽慰之言,只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佑王离京时交代过,凡事不论大小大,每月都需得与公主通报一二,紧要事则速传,万勿耽搁!”
延庆闻言心中忧愁顿时散了许多,只是嘴上说道:“佑王行事不计后果,胸有大谋,心无小计,我是忧他遭人利用还不自知,不过既然有你坐镇,我这里传与不传都无妨的,每月来这里与我说说话便好了!”
赵婉点头说道:“公主说得极是,不过赵婉可没这份心计,有公主与阿姊帮衬着,我也便能将心放在肚子里了,至于那些劳心费神的大事赵婉做不来,跑跑腿的活计还能做一些,公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了!”
程伶儿也笑道:“好了,你们莫要再客套了,白白浪费了时间!”
又对延庆说道:“这些日子倒也没什么大事,前阵子佑王传来一封手信!”
紧接着程伶儿将李浈离京后发生的诸多事情原原本本向延庆讲述了一番。
延庆闻言后显得若有所思。
“怎么?公主可觉得有何不妥?”程伶儿敏锐地察觉到延庆神情的担忧。
“职方司属兵部,即便有空缺也应由兵部拟些人选,再由三省商议,最后才交由圣人定夺最终人选,如此才算是正常,直接由圣人推举一个正六品的微末小官,你觉得王元逵会信?”
程伶儿哀叹一声,“公主所说极是,但事出突然,仓促之下也只能如此,此为机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也说不准兵部和三省那些人有没有与王元逵扯上关系,这才让内侍省的一位少监有意向进奏院透了风声,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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