黠戛斯使臣敬献于大唐天子的宝刀丢失,无论对于天子本人,还是大唐帝国,都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并不在于丢失之物价值几何,更不在于是敬献与何人,而是在于当着万国使臣的面,在天子脚下的长安城,竟有贼人胆大如斯,这使得大唐的颜面随着宝刀的丢失而荡然无存。
李忱自然怒不可遏,而大理寺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虽然尚在休朝期间,但朝野内外已是一片哗然。
至于李浈,更是第一时间便被大理寺传唤,毕竟当日注吾合素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李浈,而那宝刀更是在李浈离开之后才发现被盗,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李浈想要开脱也是难上加难。
不出所料,鉴于李浈在此案中的重要性,而作为大理寺卿兼刑部侍郎的马植第一时间向李忱呈报了上去,而李浈也便这样被暂时留在了长安。
李忱自然知道李浈的用意,所以对于马植所奏也便没有任何质疑,那么顺理成章地应允了下来。
但对于李浈来说,这不过才是自己计划中的第一步,毕竟引火烧身并不像李浈的做派。
李浈要的,是祸水东引。
计划归计划,严恒的冠礼还需得尽快进行,毕竟加冠之后,严恒的手中便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以不良人的分量和地位,先不论其具体效用如何,单是其神秘莫测的行事风格便足以让所有人畏之如虎。
为此,李浈特地嘱咐郑颢去了趟钦天监,最终将加冠的日子定于元月初五。
......
崇仁坊,马元贽府。
今日对于马元贽来说无疑算是个好日子,长久以来的低调隐忍,让马元贽几乎闭门不出,但尽管如此,长安城乃至朝中发生的一切都无法瞒得过马元贽的耳目。
毕竟在朝中经营了多年,有些人有些事表面看来与其素无瓜葛,但暗地里早已联结成党,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也是朝臣们最不愿提及的事情。
既然身在庙堂,便少不得要去用心经营,就连马元贽都清楚,自己与仇士良以及其同党之间不知互相安插了多少耳目。
正如马元贽面前的这个人,或许就连马元贽自己都不清楚此人在王宗实府中隐藏了多少年,自己甚至已叫不出他的名字。
这是何六第二次踏入马元贽的府上,第一次是在三年前,而后自己便被派往了王宗实身边做了一名内侍。
何六平生最厌恶宦官,并非是出于什么国家大义,而是纯粹地厌恶这个群体。
但如今,何六却不得不为宦官做事,因为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活,自己全家上下十三口人,才能继续活着。
马元贽静静地望着何六,似乎想要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名堂。
何六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尽管自己并未撒谎,但自己面对的终究是连当今天子都礼让三分的人物,稍有不慎,自己与家人或许便再无活着的可能。
“你......所言当真?”
或许马元贽并没有从何六的眼中找到什么,终于开口问道。
“小人亲眼所见,王宗实那宝刀与大理寺画像上的一般无二!”何六赶忙说道,显得胸有成竹,因为他知道只有如此,才能打消马元贽的怀疑。
“是李浈所赠?”马元贽又问。
“不错,就在黠戛斯使臣报官的那一夜!”何六躬身回道。
马元贽闻言点了点头,双眉紧蹙,显得有些不解。
“如此说来,是李浈先盗取了注吾合素的宝刀,而后又将其献给了王宗实?可那李浈又为何如此?”马元贽自顾沉吟着,完全不理解李浈此举的意图何在。
“若无他事,小人先行告退!”
何六很恰合时宜地告退,因为他知道,有些事自己永远不需要知道那么清楚。
马元贽看了看何六,摆了摆手道:“出去时小心些,莫要被旁人发现!”
何六应声称诺,而后宛若一只飞燕般自窗前纵身跃出,从始至终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完全确定何六离开之后,马植这才插话道:“无论李浈的目的是什么,这场火终究是引到了王宗实的身上,这对兄长来说是件好事!”
马元贽闻言却是不置可否,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话虽不假,但在这个李浈的目的尚未弄清楚之前,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马植点了点头,道:“嗯,兄长放心便是!”
少倾,马元贽又道:“至于这何六所言之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不妨就暂时将李浈放在一边,先送那王宗实一程!”
“可王宗实毕竟不蠢,其定然不会坐以待毙,若真的让他率先开了口,想必......”
“呵呵,贤弟还是没明白为兄的用意!”马元贽不由笑道。
马植则不解地望着马元贽,问道:“那兄长的意思是......”
“宝刀被盗一案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你真正要查的并非是这些,能查的也不止这些!”马元贽笑道。
马植闻言不由恍然大悟,而后微微笑道:“兄长的意思小弟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马元贽一脸得意。
“真的明白了!”马植笑答。
......
王宗实从未如今日这般战战兢兢,心情更没有如今日这般巨大涨落过,甚至宝刀带来的欣喜还尚未完全褪去,便瞬间坠入冰谷。
尽管王宗实很确信府中除了自己之外绝无第二个人知道这把宝刀之事,但他还是惶恐不安以致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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