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落缓缓西沉,苍天之上血色的霞光和地上零损残碎的尸骸交相辉映,虎力和羊力却没有。info
“现在是第三局。”无视了一旁自家二哥的尸首,山羊胡子的道人如是说道。他的腰杆是笔直的,仿佛从来都不曾弯曲的躲在黑暗中过,狭窄的三角眼也透着坚定的光。他一定能够杀了他,他是这么想的。
“何必呢?”白衣想到了叹息,但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看着对方扬眉吐气的样子,仿佛刚才得胜的是他们一般,就什么话也不想说了。有些人,一辈子,也许在他们自己心中只有一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风光,这样的时候,是不该说什么别的话的。
恶人,就注定是恶人吗?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对这个世道失掉了所有的信心和尊严,谁又会平白无故来报复社会。可恶的人,必定曾经是可怜的,或者说,他们一直都是可怜的。
现实给予人残酷冰冷的痛击,自然灾害,风雪霜雷摧毁人的躯壳形体,悲欢离合,得意失意摧毁人的意志精神,这世道从来都是抱着对人无限的恶意,然而你却终究只能挣扎求存,默默承受,无可奈何。
人定胜天,虽然不可以说是笑话,但是确确实实只是人自我满足而臆想出的谎言而已。因为你不骗自己,就没法生活。你面对那些无法改变的恶事的时候有多绝望,面对人生无奈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风雪会将你冻死,贫穷会将你饿死,一无所有的卑微,病痛缠身的愁苦,永远在失败的忧愁与绝望,讲这些赤裸裸地摆在每一个人的面前,你又能够如何。你只能自顾自地欺骗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面包会有的,车子会有的,票子也会有的,一切的一切,只要你努力了,你都将会拥有的。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只是谎言。生死对于世人,终究是最公平,也最深邃的平等。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这一切便是万古不变的事,无论王权富贵,无论闾里饿殍,无论阳春白雪,无论下里巴人。
“我们会赢的,二哥是这么说的。我自然也就这么相信了。我从没有后悔过接下那个人的悬赏,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今天来到这里。人都是要死的,我们三兄弟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是这么的???????怎么说呢?”山羊胡子有些苦恼,他虽然识字,算是个狗头军师,但是他的词汇也是有些缺乏,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的二哥,或者该如何形容他们自己。
“算是壮烈吧。”白衣指尖敲打着剑柄,给出了一个答案。
“嗯,对!我要说的就是壮烈,为了这壮烈的死,这一场我也必须接下来。虽然让人看不起了半辈子,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看轻过自己。正道也好,邪道也好,不都是活生生的人嘛。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不吃饭也会饿肚子,吃了饭也要拉屎。这样的我们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呢?”山羊胡子似乎是很有兴致,发出了一大片感慨,可是他那三角眼的目光却全然没有离开自家二哥残缺的尸首,眼角悲凉,苦涩如山。
不曾被他的话语所迷惑,白衣已经嗅到了那股毒药的恶臭,第三场已然开始,而山羊胡子的绝技便是毒功。不是浓稠炽烈的毒,不是温柔削骨的毒,而是漫长时光凝结而成的怨毒,怨念深重,如泣如诉。
“众生皆苦,何必如此执着?”白衣没有别的感慨,他只有叹息,也只能叹息。看着自己在毒雾之中渐渐漆黑的双手,他却没有丝毫慌乱,那份无形无色的内气只是在适应这份怨毒的毒性。他是不怕毒的,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何况这毒性的蔓延还是如此的慢。
山羊胡子也看到了白衣变得漆黑的双手,他颇有些自得:“你终究还是中了我的毒。”
“那又怎样?不过是一片毒雾而已。”
听到白衣的回答,山羊胡子反而更加得意,他的眼角闪烁着喜悦的泪光,感慨万千。良久,他对着依旧泥塑一般无所觉的白衣问道:“你知道,千机毒吗?”
“物有相生,自然有其相克。毒药也是一样,就好比我大哥的桃花损人瘴气虽然不是毒药,但是只要遇到了相克的东西,自然也会成为毒药一样的东西。而所谓千机毒,就是将多种毒药一份份增添相克,最终成为无解剧毒的方法。”
“或许你不怕我大哥的桃花损人瘴气,也不怕毒。但是多么严密的躯壳,终究会有破绽。无数种毒药衍生循环,总有一种能够赢你。”
山羊胡子的笑容无比璀璨,像是一个终于诡计得逞的孩子,可是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关乎生死。他还隐藏了一些东西没有说,他的毒功虽然可以模拟无数种毒药,但是这毒终究也存在于他自己的身体里面。
如今的他,就像是怀揣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或许能够将白衣炸死,但是一不留神,也许死的就是他自己。毕竟,所谓无解的剧毒,通常都是真的没有解药的,就算他自己,恐怕也解不了。
这一点,白衣只是瞥了一眼对方身上和自己相同的反应,便猜测出来了。他没有斥责对方的异想天开,也没有诚惶诚恐地求对方不要这么做,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可是这样做,你也会死。”
是啊,他也会死。那么山羊胡子是否会畏惧呢?是否会害怕呢?是否会因为这份畏惧和害怕而功亏一篑呢?
“我当然,当然知道我也会死。”山羊胡子惨然一笑,被白衣揭露了真相之后,他也不再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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