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在一汪烛泪中奄奄一息,霍恩猛然抬头,发现帐外依然是一片黑暗,静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他又在疲乏与惊恐中睡去,桌上的羊皮纸堆积如山,大多是关于卡尔塔的作战计划和地图。
“醒了?”肯尼放下手中的羊皮纸书,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他。
霍恩叹了口气,接过酒杯咕咚灌入肚中。“伙计,我做了个梦。”他用衣袖拭去嘴角的残酒,一边看着正在掌灯的卫兵,“或许我们的决定错了,卡尔塔一战绝非我们想象中这么简单。”他摇着头,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一个梦?”肯尼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我们不该这么草率,应该再等些时日,等——”
“等林德把赖安的人头给我们送来,然后咱们好带着联盟军,大摇大摆的走进卡尔塔城?”肯尼耸耸肩,“伙计,所有作战计划你都参与了,关于卡尔塔的兵力部署,守城的指挥官,还有打入他们内部的林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你,现在,你倒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是怀疑,是预感。”霍恩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但酒杯碰到唇边时,他又将其放回了桌沿。
肯尼抬起头,对帐里唯一还没休息的卫兵摆摆手背。“我们距离卡尔塔还有一天马程,大战在即,不要蛊惑军心,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卫兵退出去后,他又接着张口,“说吧,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但在明天的军事议会上,我不想听见你刚刚所说的任何一句。”
“林德传回的消息称,赖安早已收到圣德城沦陷的消息,可整个卡尔塔依旧和以往一样,没有半点异常,那些人似乎还沉浸在内乱斗争的快感中,丝毫不顾敌人已经兵临城下。”霍恩轻声道,“这不正常,就算他们不从布莱克调兵,也至少应该做些准备工作,可城里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和平军士兵终日沉浸在妓院和酒馆,以赌博和饮酒为乐。换作是你,你会这么干?”
“我们之间说话,需要这样兜圈子吗?”肯尼微微皱眉,口吻有些责备。
“这一战咱们面对的恐怕不是和平军......”霍恩看着上蹿下跳的烛苗,端起酒杯,“你想过吗?”
肯尼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艾伦指的是什么,他无法想象这十八年赖安有了怎样的变化,更没法猜到他背后站着的人到底是谁,也不能预估这一战他们将会遇到什么,或许是某种可怖巫术,又或是......龙?
“所以,我们应该再等一等,至少等林德传回新的消息,哪怕是坏消息也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见父亲闭口不言,霍恩便又续道,“肯尼,我知道这一刻你等了多久,从跨越北城桥后,你就变得有些古怪,至于你的这种古怪,我说不上那是兴奋还是期待......总之,不要鲁莽行事,切记你当年的失败。”
“这些话,你该早些跟我说。”肯尼抽回放空的眸子,看向多年好友,“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作战计划依旧是强攻,难道你要告诉詹姆和凯恩,我们先在这空旷的原野上住上几天,等敌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再攻城不迟?”
“我的意思是,退回去,退回圣德城。”霍恩说出心中所想,“理由我已经想好了。林德传回消息称,过几日赖安会在王宫群宴众臣,他弄到了请柬,到时会混入受邀的游骑兵中,在宴会上取了那家伙的脑袋......你猜,他们听了这个消息,是不是就没话可说了?”
“你当他们傻子?”肯尼不禁抬高音调,随即抬头看向帐外。“在圣德城时,你刚刚告诉过大家,”他压低声道,“赖安如今连睡觉都要几十名卫兵站岗,现在又公开群宴众臣?而且,连没受册封的游骑兵都能参加?”他哼了声,“这种故事,你只能用来骗骗当年的塞尔西,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一耳就能听出这是谎话!”
“理由有很多种,我再想便是,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撤兵。”霍恩不耐烦地说。
肯尼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几秒钟。“关键不在于我愿不愿撤兵,而在于卡尔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交叉十指,顶住下巴,“只要林德传回的消息属实,那赖安现在一定已经焦头烂额。圣德城沦陷,拥兵自重的贵族不愿参战,内政不稳,刺客层出不穷,所有人都想他死,而他又哪有时间去管懒散了十八年的和平军呢?”他顿了顿,“可如果我们现在撤兵,就算把他们全都骗过去,倘若林德还是无法接近赖安,依旧传回那些不痛不痒的小道消息,等赖安清除异己,重整和平军,甚至......我们会后悔的,伙计。”
父亲的话句句在理,他无法反驳。或许所有人终究难逃一死,但他希望那一天晚点来,哪怕只是几天,以至于他已经不再敢左右父亲的思想。他害怕,害怕是因为自己的自负,才导致卡尔塔城一役失利。与其听别人说,不如你自己亲眼去看,但记住,你永远也无法改变什么。老莫德话再次浮现在耳边,十七年来如同一个魔咒,让他亲历悲惨,却无法逃脱命运的宰割。
“喂,发什么呆呢?”见同伴目光游离放空,肯尼抬高声问。
“没什么。”霍恩摇摇头,冷淡地回道。
肯尼的脸色因连日奔波,如今已苍白得像蘑菇。“别担心,对于卡尔塔,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了解。如今我们的兵力三倍于和平军,就算赖安有再大能耐,也不可能抵挡得了九万联盟军的攻势。更何况,他们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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