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来临时,三人早早离开了赖以栖息的山洞,起因是老弗林提议他们得走得更远些,如果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很容易便会被袭击者盯上。
这个提议得到了肯尼与白鸽的一致赞同,在收拾好唯一家当,一口破烂豁口的石锅后,他们钻进密匝的丛林,翻越一座不太高的山峰,横穿开满迎春和石楠的山谷,去到森林另一头。
而这里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莫过于树木排列的更加紧密,枝叶更加丰茂。
“我已经迷失方向了,两位。”白鸽抱怨着,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平滑的石头上歇了脚。
“我们在往北走。”肯尼停下脚,看了眼枝叶生长的方向猜道。
“目的地是哪儿?”白鸽揉着脚踝,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摆动,“你们至少得告诉我还要走多久,我得有个心理准备,更重要的是,从昨晚到现在,我们滴水未进。”
“孩子们,我们最好别在这儿停下。”老弗林仰着脖子说,“要变天了,”她低下头,看着两人,“我是说,天气可能会变得有点糟糕。”
“多糟?”白鸽皱着眉抬起头,“暴风雨要来了?”
“或许,”老弗林说,“如果我们停下,情况会远比淋雨更糟,比如山体滑坡,或泥石流之类的,这可说不准。”
“我们不该离开那个山洞,”白鸽放下脚,语气里透着些怪罪,“那儿很隐蔽,袭击者不会下马搜山,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待在洞里,我打赌,那些人一辈子都找不到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待上一辈子?”老弗林反问道。
“至少等天气暖和点儿,”白鸽咕哝着,“现在太冷了!”
“弗林女士,我们这是去哪儿?”肯尼接过话,“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们确实得找个能遮雨的地方,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我的计划是,先穿越这片丛林。”老弗林伸手指向前方,“然后顺着布鲁斯平原一直向东,我们得找到乌努恩河,顺着它去最上游,离开亚述。”
“之后呢?”肯尼眨了眨眼,“亚述境外是哪儿?”
“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埃利都。”白鸽插了句。
“没错,追击您的人是亚述的铁林军,只要我们进入埃利都,那些家伙就不会再追。”老弗林踏前两步,在白鸽身边坐下,而后锤了锤腰,“等到了那儿,我们找一座离边陲小镇,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抱歉,两位。”肯尼耷拉下眼皮,显得有些沮丧。
“别自责,无名。”白鸽站起身,“等到了埃利都,你得放下尊贵的骑士身份,找个能养活我们的工作,然后日以继夜,年复一年的赚钱,来偿还我们今天为你背负的不幸,啊哈!”
“荣幸之至!”肯尼逼自己微笑。
“快赶路吧,孩子们,”老弗林也从石头上站起身,“希望这场大雨能晚一点儿来!”
然而,事实与老弗林所期待的相差甚远。
三人刚往东走了不过半英里,本就昏暗的森林突然变得更加昏暗,随之而来的是凌冽的风,簌簌作响的嫩叶,林中野兽的咆哮,和低飞过头的山燕。
在弗林的催促下,他们由慢走变成疾步,时间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敌人。
肯尼走在队伍末尾,在爬上一个陡坡后,他发现白鸽哆嗦的厉害,与此同时,风变得更加狂妄,几乎随时都会将身前瘦弱的身影吹倒一般。
于是,他解下肩上的狼纹披风,小跑两步跟上白鸽,而后抖开披风,伸手搂住了她。
白鸽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惊,但当她发现身旁的人是肯尼时,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一道闪电落下来,劈到了不远处的一棵苍天榕树,巨大的力量将两人抱粗的古木拦腰劈开,在白鸽的尖叫声中,肯尼甚至感觉脚下潮湿的土地在震颤,同时也嗅到空气里传来金属和枯焦的气息。
狂风在下一秒化成无形的军队,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而那些排列紧密的巨木吹着口哨,如同守山的巨人在直面风暴之神,伴随着雷鸣在天边炸响,铜色霹雳接连不断在眼前闪现,灰暗的密林重复被照亮,又转瞬落入无境的黑暗。
惊恐不安中,他们绕过断成两截的榕树,伴随着电闪雷鸣,嫩叶开始漫天飞舞,林中的鸟儿不停发出尖锐的鸣叫,不断有低飞的山燕撞到树上,与岩渣乱石滚下山坡。
雨终于落了下来。由于狂风促使,当那些细如发丝的水滴打三人脸上时,竟比冰冷的尖刀更加锋利。
风暴仿佛在这一秒化成了死神,疼痛感不断来袭,他们穿行在林间,艰难的翻过一个高坡,那正是暴风吹来的方向,如果他们再找不到地方避难,泥流便会呼啸而来。
片刻后,暴雨的势头更猛烈了些,本就湿滑的苔地变得更加湿滑。
肯尼有些不安,他环视四周,猜想他们或许可以爬上某刻大树避难,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一鸣惊雷打消,又一颗巨树轰然倒地,如一座山峰坍塌于身前。
就在此时,雨势变得更加磅礴无情,三人已经浑身湿透,瘦弱的白鸽在肯尼的怀中瑟瑟发抖,他们周围散落着被雷电劈到,或是被狂风吹倒的树杈和树枝,大自然的呼啸已经盖过了一切,他们早已听不见彼此的喘息,只能在灌木与湿滑的泥泞中不断前行。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下破路似乎比上坡更加艰难,他们永远不知道身后会滚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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