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是大概半小时后到的,孔雀邸离八宝山的距离正常车程肯定不止这么点时间,也不知道一路上连闯了多少个红灯抄了多少近路才能提前这么早抵达目的地的。
era刹车停在灰矮小楼前,制动卡钳死死夹住了刹车盘,急停的轮胎在煤渣满地的地面上摩擦弹起大片的黑屑,车门拉开后轿车甚至没有熄火,男孩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灰白矮楼下台阶前坐着的林年。
天上的雨已经停了,但地上还有些积水,楚子航踩碎了倒影着灰白天空的水洼,快步走到了林年的面前,却发现对方正在低头思考着什么看也没看他,只是在他一旁的台阶上放着一张照片和一把生锈的黄铜钥匙上面标记着062的记号。
只是第一眼,楚子航就被照片给吸引住了,他弯腰捡起了那张照片,微湿的额发下眸子里有些波动,像是有鸟雀跃过了镜湖,在中央的水心里点上了一圈涟漪,波纹慢而执着地向着远处荡去,无声又寂静。
工厂废墟里响起了乌鸦的叫声,食腐的动物出现在这里真是让人惊讶不起来,它站在枯枝的老树上啄着黑色的羽毛,像是泣血的鲜红瞳眸倒影着矮楼前的大男孩,可能是以为他站得太久没有动弹了,它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以为他要死了,今天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林年终于停止了沉默的思考,他抓起了地上的那把钥匙递向了楚子航,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在他要拿走钥匙的时候又忽然捏紧握住了钥匙,对上他的视线时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很多人都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混血种,可其实我们这些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懵懂的生下来,再懵懂的去爱,直到我们长大,选择离开。”
楚子航安静地听完了他的话,从他的手心中拿过了钥匙,和那张照片放在了一起,手指贴住的地方是男人留下的潦草字迹,在看到它们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像是跃过他静的像冰一样的眼眸,在他心里划下一道又一道笔画。
他当然不会哭,因为这是男人对他的嘱咐,只是那十个字在心脏上划出浅浅的裂缝,里面会止不住的流出一些苦涩的液体来,随着每一次搏动的心跳传输到血管里,让这份酸楚传递到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
林年收回了手直视着楚子航很久,看着那份故作坚强到了最后,轻轻地笑了:“好像真的长大了似的...去找楚天骄吧,他把他的一切都留在了那间地下室里。”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风衣的尾摆,从台阶上走了下去,顶着黯淡的天光和乌鸦振翅的羽翼声徒步离开了矮楼,在他的背后楚子航冲进了那栋矮楼,头也不回,就像那个雨夜里背身逃跑,只不过这次他却是以同样的速度奔向了那个男人曾经的背影。
林年从era旁经过,熄掉了引擎关上了车门,坐在了前引擎盖上,那个男孩今天真的太需要一点单独的空间和时间了...父亲这种东西永远都会带领着孩子成长,曾经是他在那个暴雨夜帮助楚子航揭开了真实世界的一个角落,这种事情总得有始有终,没有谁比他有资格带着这个男孩接下那沉重而满怀宿命的一切了。
一滴雨水滴落到了林年的侧脸上,坐在车盖上的他伸手抹去了水滴,抬头看向天空。
雨终于又开始下了,乌鸦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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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可能更久,直到天色昏暗,城市里亮起了霓虹与街灯,八宝山陷入死寂的黑暗。
停在灰矮小楼前的era头灯切开了夜色,坐在驾驶座上的林年身旁的门被拉开了,他单手握住方向盘侧头示意了一下副驾驶对身边沉默的男孩说:“你休息一下,我开车吧。”
关上车门,楚子航上了副驾驶,值得一提的是他空手而来,离开的时候却带着一个银色的箱子,林年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手刹,预热好的引擎发出低吼声,era带着两人一起驶向八宝山外。
黑暗中沉重的车身压过地上的煤渣发出细碎的异响声,像是密林里踩碎枝丫灌木的独行猛虎,鱼眼大灯下前行的道路笔直通畅。林年单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手肘微微倚靠在车窗与门框的夹缝里,握拳撑着脸颊,视线平淡地看着玻璃外的路况。
车内的车载dvd被暂停掉了,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里面东西看了吗。”先开口的是林年,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地下室还是...”楚子航的声音有些干涸,有些闷,让人觉得他胸腔被什么东西堵着,像是塞死的水管,即使他的脸上还是那么的静,他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但敏锐地人会从他的各方各面共情到他的情绪。
“箱子。”林年说,“想哭的话哭出来比较好,我们不是在拍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剧。”
“对不起。”楚子航轻声说,他觉得抱歉是因为认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身边的人了。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执行部的人。”林年视线余光瞥在了楚子航放在面前脚下的银色箱子,“我走的时候没有锁箱子,你应该看过了里面,也知道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尼德霍格。”楚子航说,“那是他的目标吗?”
“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林年说,era从路口斜插着剑一样插进了车流来往的公路中,不少司机惊慌暴躁地按响了喇叭,但依旧阻止不了这只暗蓝色的怪兽横冲直撞地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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