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东,距城一里有座城隍庙,每月十五日会有庙会,十里八乡的村民云集于此,很是热闹。
十一月初八,并非庙会时间,各处道路上仍然有不少行人,正在往城隍庙赶,皆是年轻力壮的汉子。
“阿镇,等等我,等等我。”
乡道上,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呼叫着,快步跑着。
“嗨,我说阿镇,你是不是耳朵聋了?”好不容易追上,年轻男子累的气喘吁吁,扶着腰骂道。
被骂的叫阿镇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男子,面相憨厚,又黑又壮又高。年轻男子个子已经不低了,他却比年轻男子高了差不多半头。
“俺没听见。”阿镇憨笑了一下,也不还嘴。
“帮我提一下包裹。”年轻男子把背上的包裹取下,一把扔给了阿镇。
阿镇提着硕大的包裹,如同提着一根羽毛一样,忍不住问道:“雷子,你不是给张举人家帮闲吗?这是去干嘛?”
叫雷子的年轻人笑呵呵道:“你去干嘛我便去干嘛。”
阿镇不信道:“俺可是要去应募士兵,去打仗的,你怎么可能和俺一样?”
雷子笑道:“就兴你去不兴我去吗?我可是打听过了,这次可是皇帝亲自派人来募兵,进去便是皇帝的亲军,据说饷银是其他军队的两倍,而且还分地,这样好的条件,傻子才不去呢!”
阿镇摇了摇头:“俺还是不信,你在张举人家里做事,只是帮着记记账催催租子,每年工钱二十多两银子,不比当兵打仗强?俺是吃不饱肚子没了活路,才不得不去当兵。”
雷子抬头看了看他,撇了撇嘴道:“再好也是给人家当下人,去当兵说不定能当个将军,以后便会飞黄腾达,儿子孙子都不用愁。”
阿镇挠了挠后脑勺:“俺是没想那么多,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不过你在张举人家里做事真的挺好的,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雷子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反正你以后也会知道的。我不是不想继续呆在张举人家,是在他家做不下去了,他娶得第七房小妾老是勾引我,我一时间没把持的住......”
阿镇眨巴眨巴眼睛:“是那个叫翠红的吗,俺给张举人打短工的时候见过,长得可水灵了,张举人知道了?”
雷子摇摇头:“现在没知道也快了,你不知道那女人简直要疯了,大白天的就敢拽我去林子里,府里已经有了流言,我再不跑,别说我了,便是她都得没命。”
阿镇摇了摇头:“你又不是没银子,干嘛不正儿八经娶个媳妇,整天搞东搞西。”
雷子怒道:“我长得俊朗怨我了,又不是我主动的?”
阿镇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雷子絮絮叨叨的,说自己长得好是多么无奈,五岁的时候那些无聊的女人便摸他小弟弟,十岁的时候,村里的大姑娘小姑娘整天都围着他转,十五岁的时候,镇里的那些**人便给他抛媚眼丢手绢。
阿镇直听要掩上耳朵,太他娘的气人了,活了快三十岁,连女人手还没摸过......
说话间时间过得便快,不知不觉便看到了城隍庙,就见城隍庙外已经聚集了很多壮丁,估计都是想当兵的。
“阿镇,快点,别晚了招满了。”雷子见状很是心急,拉着阿镇便往人群里挤,惹得叫骂声一片。
“怎么还不开始啊,都到了晌午了。”有人心急的道。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从涿州城开出,很快来到了城隍庙,两个官员在大群差役们的簇拥保护下登上了庙前戏台,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再拥挤。
“那个当官的长得好俊啊,就是穿绯色官袍的那个,比雷子你还俊。”阿镇定睛往戏台看去,突然对雷子道。
“怎么可能?”雷子不信的道,抬头望戏台看了一会儿,便不再说话了。
被阿镇说穿绯袍长得俊的正是卢象升,另一个官员穿青色官袍,却是涿州知州黄炯。
“年兄请。”
“年兄先请。”
卢象升和黄炯推让了一番,并排坐在戏台上面。
两个人都是天启二年进士,是同年,所以卢象升募兵第一站便来到了涿州。对卢象升这个同年的到来,黄炯表现非常殷切,因为他知道,卢象升已经进入了皇帝眼中,现在是替皇帝募兵,他日必然青云直上。
所以,在第一时间,黄炯便派出州里的差役,把募兵的布告贴到了每一处村落,然后推开公务,亲自陪同卢象升来到募兵现场。
当然,黄炯热情的原因不止是和卢象升的同年之情,因为募兵对涿州也非常有好处。
最近这些年,冬天冷夏天旱,朝廷的赋税越来越重,百姓们的日子并不好过,据说陕西那边已经有流民闹事杀官造反。涿州离北京城近,土地被权贵兼并严重,大部分的农民都是雇农,稍一遇到天灾便会妻离子散。而卢象升来募兵,把州里青壮募走,减小了百姓们闹事危险,募兵有饷银,而且听卢象升说饷银很高,如此他们留在涿州的家眷靠着饷银也能活下去,自己这个知州也更好当一些。
所以,对黄炯来说,希望卢象升募兵募的越多越好。
卢象升也知道黄炯的心思,却没有许诺募兵数量,而是说根据报名情况决定。
二人坐在高台上,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卢象升点了点头,差役敲响了安放在台上的大鼓,台下顿时静了下来,所有青壮都抬头看着戏台。
一个州里的文吏便拿着一张文书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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