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一言不发,一副赌气模样,又似在苦苦思索些什么。直到蔡珺打开房门,朝元跨过门槛,走了几步才怔怔地说了句:“什么是爱情,我好像真的不懂……可是,蔡大人……”说着,朝元嗖然回头,只是蔡珺的房门恰好合拢,朝元欲言又止,只能发一会呆,默然离去。
那日朝元离开时的话,蔡珺是听到的,只是那一刻她好像并没有勇气将房门重新打开,坦荡而平静地让朝元将未讲完的话说完,
蔡珺不知自己的害怕什么,只是想一想这个带着灵气的姑娘,二十几年来止水般的心就恍若成了乱麻。
她笑朝元年纪轻轻,根本不懂爱情,而蔡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哥哥,爱情是种什么感受?”蔡珺执着酒觞,一本正经地问从廊下经过的蔡淄。
蔡淄刚听完第一拨移民的汇报,正心烦意乱,谁料蔡珺竟来这么一句话,这叫蔡淄顿时来了兴致。
“哟哟,我这万年冰山,不解风情的妹子终于要开窍了吗?!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感谢蔡家祖宗十八代庇佑,爹啊娘啊奶奶啊爷爷啊,你们终于可以瞑目……”
没等蔡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完,蔡珺便一个眼刀杀了过去。
蔡淄被自己口水噎到,险些没缓过气来。
好容易平和下来,蔡淄难得逮到个机会教育自己这个看似身经百战,实则人情不通的妹妹,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妹子,快跟哥说说,是哪家小伙子,哥给你提亲……啊呸,给你把把关!”蔡淄喋喋不休道,面上语重心长,心里偷着乐,“谁这么倒霉会被这么个冷冰冰的木头喜欢上,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蔡珺突然后悔开了这口,沉默片刻才道:“你还没回答我。”
“咳咳,这个嘛,嗯,大概就是……”蔡淄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故弄玄虚,“就算知道不可能,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蔡珺听完便再也没管蔡淄,任他在边上谢天谢地谢祖宗,还可着劲儿想问出究竟是谁家小伙子。
知道不可能,那为何还想要在一起?
蔡珺一向都是自持力极强之人,她想了想,如果的确如此,那么大抵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爱情了。
至于朝元,蔡珺冷静的脑子又乱了乱。
樱花花期极短,盛开过后,这些天便开始凋落。
风过,杯中落入一片淡粉的花瓣,盈盈漾漾,恰如佳人回眸轻笑。
蔡珺晃了晃酒杯,又将其放下,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哥,你可知琉球的荣子公主与大明和亲一事?”
蔡淄正问得起劲,愣道:“为何突然问起这事?荣子公主将于两月半后进京,这事儿朝廷正筹办着呢,不过听说荣子公主至今还没被找到,把琉球国王给急的,到时候交不出人,别说现在来的三十六姓全部撤回,琉球算是交代了。”
“那么你可知道荣子公主容貌?”蔡珺问。
“这我可没法回答你,听闻自然是花容月貌,灵韵天成。不过,只一点,当日听琉球太子的汉语的确不错,然总归有些蹩脚。然据说那荣子公主的汉语可是讲得与汉人所差无几,可见是个极聪明之人啊!”蔡淄煞有其事道,“不过你没事问这个干嘛?”
蔡珺摇摇头没说话,似是有些心事。
这几日三十六姓之人纷纷上报完毕,一行人皆在琉球定居下来,授手艺,传道义,一时间边境之地和睦欣荣之态毕现。
青丘为翠竹所绕,茂茂然生气盎然。
蔡珺一袭白衣,腰封一抹幽蓝,质若清兰。原打算抚琴而来,谁料酒意熏人,朝元抿唇而笑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着实令人烦恼。
蔡珺抽出琴下双剑之一,从前跟随父亲学过剑法,自从十五那年父母被奸党迫害含冤去世后,蔡珺便再没好好练过剑,如今竟有些碍手。
剑路清丽,白光灼灼绕青玄。
哥哥蔡淄从小便玩世不恭,父母尚在便表明不愿为官,然而世事弄人,为替父母洗脱冤屈,替蔡家重获荣耀,蔡淄这个进士只得入朝为官。然心有抵触,自然不能好好做官,向来稳重懂事得多的蔡珺便于其左右,替其处理大小政事。久而久之,蔡淄便更是乐于虚得其名。
剑影愈快,蔡珺转身挽一个剑花,细长竹叶飘然而落。
蔡珺刚准备收剑,岂料身后铿然响起拔剑声。
诧异回头,不知何时朝元早已笑意盈盈地站在了琴边,将琴下双剑中的另一把软剑抽出,轻轻一转,继而牢握于手中。
“朝元?你别闹。”蔡珺蹙了蹙眉,反手将剑背于身后。
朝元望了望手中这已然有些锈迹,却丝毫不掩锐利的软剑,又咬唇笑着望向蔡珺,眸光晶亮如璀星。
朝元的剑路不似内陆中原之道,直截了当且偏攻少守,快速而迅猛如闪电。虽一眼便知朝元只不过是学了三两招式的外行,然其势如破竹,且蔡珺处处顾忌,怕伤及朝元。
于是蔡珺竟被这意气风发的小丫头步步逼退,双剑相触,剑锋凛然作响,恍若流水清歌,南风凤鸣。
蔡珺背靠树干,朝元再次迫近,倏忽间,两人眉目之间不过咫尺,间隔两片刀刃,双双映出两人容颜。
蔡珺从未如此近距离瞧过朝元的面孔,甚至看得清她脸上细软的绒毛,日光透过细碎的竹叶撒到她脸上,或是酒精的缘故,蔡珺竟觉得朝元整个儿都在发光。
朝元如此年轻,任何脂粉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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