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醒得越来越晚了,因而早饭的时候还亮得朦朦胧胧。
晚香倒是精神抖擞,毕竟满脑袋的头发都被紧紧捆绑在一起,颇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大概与古时悬梁读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小胳膊碰了碰殷瀼,晚香凑在她耳边轻声问:“堂嫂,你昨儿睡好了吗?”
殷瀼笑着点点头,同样也轻轻地说:“睡好了,多亏了晚香。”
虽然大概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真正睡没睡好倒也只有堂嫂自己知道了,不过晚香还是挺开心的,一口气吃了三个拳头大的肉包子,被坐在对面拿筷子一粒一粒夹黑糯米吃的奚清瑟鄙夷地瞟了一眼。
“清瑟丫头不去书院了,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奚老太太缓缓开口,“我想着清瑟也念了几年的书了,是该差不多了,不过这女红还是差了些,若要许个不错的人家,还是得有一手好针脚。我便想着让清瑟丫头去绣坊精练精练绣活儿,或者找个精熟的绣娘上门来教教。晚香也是,顺带着也能学些备着。”
冷不防听到被点名,晚香一愣,女红她可是一窍不通,除了小时候给芭比娃娃做过衣裳外,连颗纽扣都没缝过。想到那芭比娃娃的衣裳还被小姐妹嘲笑了一个多月,奚晚香不禁心中叫苦,为什么人家重生锦衣玉食,而自己重生不是读书就是女红。
冯姨娘这几天脸色又红泛起来,听到这话,忙回道:“老太太说的有理,那么我这就找镇上绣庄的陈老板去问问,有没有这样的绣娘可以上门来教。说起许人家,清瑟今年都十二了,是该差不多物色起来了,这年头乱,先定下了亲,等再长大些便招赘进来,我这做娘的也放心,老太太你说是不是?”
奚老太太没说话,奚清瑟倒是不快地瞪了她娘一眼:“娘你别胡说。”
“这孩子,我怎么就胡说了……”冯姨娘恨铁不成钢。
“好了好了,清瑟丫头的婚事确实得让王麻子媒婆操心起来了。倒是晚香丫头……”奚老太太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忽而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奚晚香狐疑地从脸大的瓷碗中抬了眼睛,她才八岁,难道八岁就要开始寻亲事了吗?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然而,晚香没想到的是,更骇人听闻的还在后面。
“晚香丫头倒是有主了。只是家世我不甚喜欢,不过就是个还算殷实的普通人家。唉,都怪你爹一时冲动,因着与那小子的爹说是什么知己,懂了一两句诗词,就二话不说把还在襁褓中的你许了出去,当时气得我真真是……”奚老太太感慨着说,发觉晚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便以为她对这桩婚事不满,忙安抚着说,“别急别急,祖母也不喜欢那人家,到时候寻个由头推了便是,你是祖母的心尖尖肉儿,不会亏着你的。”
听完这一番话,奚晚香觉得自己饱了,撑得还有点胃疼。
眼见着殷瀼牵着晚香的手,并排走出了宅门,冯姨娘抄着双手站在堂下,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原本以为老太太喜欢这小丫头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且初见这丫头虽粉嫩可爱得紧,但一看便呆傻呆傻的,一副不会说话的怯懦样子,内里怕也是个不好招惹的小精怪罢。从之前为殷瀼说话,让她得了钱庄的账房活儿开始,冯姨娘便觉得这孩子其实脑子里着实有几分机灵。
且奚老太太因着她可爱,将布坊新进来的几匹潞绸都给了晚香做新衣裳,说什么总穿清瑟的旧衣裳不妥,分明就是偏袒。要知道,那几匹最好的潞绸原本可是给清瑟的。
而方才奚老太太那句“心尖尖肉儿”让冯姨娘心里又添了几分阴霾,这才来了一个多月的小丫头便是您的心尖尖肉了,那在奚宅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清瑟要如何自处?又让她这个当娘的如何自处?
冯姨娘又想到殷瀼,虽说算是她的儿媳妇,但奚旭尧向来不喜欢她这个姨娘,自然殷氏便也不可能与自己一个阵营。原本还等着瞧她出丑,只是没想到这个闺秀还真有三分本事。
如今这两个丫头亲亲昵昵,俨然已经是一路人了,而自己管的布坊生意平平,女儿还不争气,冯姨娘满月般圆润丰腴的面庞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好容易到了东宣街,奚晚香一边挠着发麻的头,一边赶紧拉着堂嫂在包子铺坐下来,迫不及待地散了发髻,让殷瀼重新给她扎一个。
今天吸取了昨天血的教训,再没有狼吞虎咽地吃刚出笼的小笼包,挽好垂髻后,晚香心情舒畅地吹了半天,将小笼包放在奶白的汤匙里,沾了些醋,送到殷瀼嘴边:“不烫了,堂嫂先吃。”
殷瀼张嘴吃了汤匙中的小笼包,望着面前这个梳着与自己相同发髻,又穿着相同颜色衣裳的粉团子,觉得心中满是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欢欣与满足。
一整天,奚晚香都愁眉苦脸的,虽说奚老太太给她吃了这粒定神丸,说不会将她嫁于那小子,但重生后与父亲相处了几日,她还是对小晚香的爹爹那倔驴脾气有几分知晓。奚远年要是决定的事儿,谁都动摇不了,当年执意带着妻女空手离开奚家便得以窥得一二。
完了,要嫁人了,还是嫁给普普通通的农民。到时候除了扎手的女红,还有四时的农活儿,还得奶孩子,说不定一口气就是七八个。
一想到这一点,奚晚香就郁结地吃不下糕点,手一推,把整份的松子仁香糕都送给了眼巴巴望着流口水的白芷。
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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