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来乃至百余年来,恐怕从没有一天,舜源峰上会有皓月亲近,黑夜如昼。
在这云端之城中,黑与白的较量还在继续着。
余下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很可能是命运对云天观的最后一番考验。
熬过来,明朝可期。
熬不过来,便永坠深渊。
从天璇殿广场入口至入殿石阶,相去三十又三丈。
寻常江湖高手或需用上十息,才能从那一端,到这一端。
而哭娘子仅用了五息。
眼睛一眨,弹指一挥,吐纳一回,正好五息。
五息光景,看来虽短暂,可对人而言,脑中却足矣百转千回,思考良多。
哭娘子不但是个爱干净的人,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麻烦越多,她越怕。
时间拖得越久,麻烦自然越多。
她本是乘兴而来,算好了从白无常潜入,到一举拿下云天观,想来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能解决。
纵使计划方才施行,便被突兀打断,她也早有应对。
她本以为对付这些鲜少舞刀弄剑的道士,一个来时辰足矣得胜而归,怎知到头来却见这些道士拼死抵抗,令他们寸步难行。
在这短短的五息内,哭娘子心中的忧虑越来越盛,她再无法坐视不理,得尽早结束此局。
主意既定,哭娘子便也付诸行动。
柿子便挑软的捏。
云天观二长老齐地福,本便资质一般,上任观主见其老实勤恳方才将之收为弟子,又因其年岁偏大,任为二弟子,为今后辅助首徒打理云天观考虑。
齐地福亦是个知足常乐,知恩报恩的人,他在云天观中任劳任怨,故而颇受众人拥戴。
众弟子敬之爱之,可却无法改变,他是八大长老中,能力最弱之人。
这些情况,哭娘子早已摸透,所以,她的首个目标便挑齐地福下手。
同时,她也很想看看这么个备受云天观弟子尊敬的长老,倘若身死,会否令他们痛哭流涕?
一念及此,哭娘子便咧嘴阴笑。
那笑脸竟和孩童的哭啼状并无两样。
招魂催命笔,向前轻点。
不熟知哭娘子的人,见到银光闪闪的笔尖,在刹那间,勾勒出一朵血色蔷薇,总不免拍手叫绝,赞叹其画功惟妙惟肖,在空中经久不逝。
可若是听闻过幽冥教的哭判官杀个人都要杀得漂漂亮亮的话,在看到那朵蔷薇之时,定然能想见,当即便要有一个生命,在这红花绽放之时消逝。
血色蔷薇属化虚为实,每一道笔画都凝聚着哭娘子的内劲。
刑具烙印在人的身上,不过是在皮肉上烧烫出印痕。
而血色蔷薇则会深陷入皮肉,切经断脉。
此刻这朵血色蔷薇出现在齐地福的后脑勺,哭娘子显然没有太多玩心,只想取其性命。
齐地福的实力和鬼将枷爷虽说是半斤八两,可年近六旬的他在长久的打斗中也渐逐力不从心,先前幽冥教教众三三两两的偷袭骚扰,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让他身上多了几处血痕,能苦撑这么久,全然仰仗着对云天观的爱。
随着打斗的延续,枷爷也是单方面在压制这齐地福打,只可惜在其坚强的防守下,仍未能攻破其防线,造成致命伤害。
如此,本已是捉襟见肘的齐地福,对于突然出现在其身后的哭娘子自然没有半点儿余力招架。
电光石火间,只见一道青紫剑芒包裹着一袭白影呼啸而去。
青紫剑芒对上血色蔷薇。
嘭!
虚空中,竟凭白现出闷雷炸响之声。
这是两股霸道内劲对碰的结果。
孰胜孰负,无从知晓。
因为不论是哭娘子还是齐地福都已消失在原地。
唯有可怜的枷爷遭内劲对碰的气浪殃及,虽及时闭合铁枷,挡住要害,可右手却未能幸免,被齐齐断掌。
没了大半手掌的手如何持物?
重达百斤的右半边铁枷咣当落地。
随之而来的是五大三粗的枷爷,扯着嗓子的哀嚎,“啊!——”
两丈开外,哭娘子透过披散的长发,盯着一个身材略显单薄,可行动间却麻利有劲的中年人。
这人面颊消瘦,双眉如剑,目露凶光,眼中的不善从两年前幽冥教踏入云天观时的那一刻便未曾变过。
此人自是云天观中实力位居观主齐天寿和大弟子云柳之后,一直以来都对云天观与幽冥教合作嗤之以鼻的六长老齐宙凌。
盖因如此,齐宙凌也得到了幽冥教的重点关照,初时是夜殇和锁爷相伴左右,形影不离,在夜殇被齐洪力支走后,他的周身始终有二十余个幽冥教教众伺机而动。
于是,在场中人,齐宙凌身上的大伤小伤无疑是最多的,他的道袍已是千疮百孔,处处斑红。
当幽冥教教众逐渐削减后,云天观弟子的压力骤减,云天观长老亦无例外。
瞥见哭娘子现身后,齐宙凌便留了些心思在其身上。
见哭娘子凌空虚踏而来时,他便机警地嗅到了其逐渐增强的杀意。
哭娘子不出所料地朝齐地福出手了,齐宙凌便果断舍下锁爷,从幽冥教两个教众的刀芒下窜出,救下齐地福。
“枷爷!”一声怒吼响起,同是五大三粗的一道人影落在枷爷身旁,关切道。
只见这两人,竟同是浓眉大耳,省得一般模样,同是穿着开敞的墨色汗衫,尽显壮实。
若非一人手中持的是大铁枷,另一人手中拿着大铁锁,恐怕还真难凭长相辨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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