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茶水滴落于地,如冰玉般的手指轻轻试过,只有少许茶水沾湿了手指,而地上的部分便就此化去,不论如何,那滴茶水终究是回不到杯中了。
商阙叹气道:“杀了李牛夫妇,也于事无补。去城外挑个好地方将廖家夫妇好好安葬吧,而后,再遣些人去散布些话。”
商阙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廖大夫早年间为试药而沾染顽疾,常年都以药物压制着病症,近段时间过于操劳,心神俱疲,价值忘了给自己配药以备不时之需,突然受了惊吓,病症发作,才至如此失控。”
洛奇道:“好,我这便去办。”
雅间内,商阙闭上了双眸,似在养神,似在沉思。
廖善的死,表面上看来是接二连三的巧合,构成的顺理成章的意外,这不禁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他暂时还未觉察出来,他能想到的疑点,洛奇都查探过了。
难道这一切真只是巧合,廖善的死真是场意外?
修长白皙的手指信手拨弄着躺在脚边的瑶琴。
琴弦战栗,琴声短促而萧瑟。
戛然而止,余音远去。
琴声不成乐,不成曲,并不像是在弹奏,更似在唤人。
果然,雅间外传来轻步点地的声响,随而传来一女子之声“门主”。
商阙道:“去慈世庵探望下李氏夫妇,顺便问问今日出门时可有发生什么与平日不对的地方。”
“是。”见里边再无动静,女子方才悄然告退。
待屋外的女子远去之后,商阙再次轻叹出声,这已是他今天的第四次叹气了,而今天不过才开始了几个时辰,这对于一个极少叹气的人而言实在不寻常。
“若说这些巧合都是冲着廖善去的,动机为何?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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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魔之间到底有无差别?
没有。
人便是魔,魔亦为人。
自从犯了这瘴热症,行医施善的人,成了取人性命的魔。
数年间,每每察觉到要犯病时,廖善便会迷翻一些来找他看病的女子,暗中抽取血液以供自己服用,以他的手段,醒来后的女子只会感觉有些疲倦,便不会起疑。
为防万一,廖善曾经从身体强壮些的女子多取了些血液,贮存瓶中,以便犯病时可解燃眉之急。
初时倒还管用,久而久之,不新鲜的血液于廖善的病便渐渐失了效用,他不得不在需要时再去搜寻目标。
廖善本便不是急脾气的人,患了这不治之症后,便更少动气了,因为,他发现只要心平气和,就比较不会犯病。
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生活终归不是一番风顺的,或为事所急,或与人置气,总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而下手、下嘴也有失轻重的时候,每年至少有两个女子死在廖善的嘴下,待他恢复清醒时,那些女子再也未曾醒来了。
作为廖善的妻子,廖氏自然也对丈夫的情况一清二楚,廖善对妻子疼爱至深,即便失了理智却也从不会对妻子下口,而廖氏不忍见丈夫如此痛苦便会在一旁帮衬,有时为解一时之急,廖氏也会用自己的血来帮丈夫解困,而当廖善失手杀人时,也是廖氏忙前忙后,将尸体藏到药草堆中,夫妇二人再一同将之运至城外,找个偏僻之处埋了。
至于女子无故失踪之事,则是廖氏偷偷跑去寻地煞门的几个门主,动用帮派的力量暗中善后的。
不过是一操持家室的妇人,在这几年间,于这些女子而言,她不也是扮着魔的角色?
人与魔之间到底有无差别?
有。
一念之差,一念为人,一念为魔。
早年间,作为铃医的廖善,并无太多杂念,仅有个作为医者的初心,悬壶济世。
而当他成家立业,日子过得愈来愈舒坦后,也不知为何,竟萌生了追求长生的念头,在无数次的试药中,终是出了岔子,沾染恶疾,一发不可收拾,恶行累累。
廖氏深爱着廖善,他是她的全部,为了她丈夫,她什么都能做,终也走上歧途,双手沾满鲜血。
当听澜公子在昨夜将这些告知姜逸尘后,姜逸尘一阵无言。
在行动时,当姜逸尘瞧见廖善脸上揪成一团的褶皱写着懊悔和无助,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中有了动摇,可终究还是压下了将廖善救下的想法。
至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无辜女子惨遭杀害,在荒郊野外成了孤魂野鬼。
至少,夫妇二人死在一起,生死同命。
他对不起的是李牛夫妇,他们在这场意外中仅是个工具。
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报仇,为了一己私念,选择了不择手段,选择化身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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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尺在矿洞中摸爬滚打十数年,因身材矮小被唤作“地老鼠”。
十余年间,地老鼠练就了一番开山掘地的本事,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地老鼠独自一人便能在一夜间挖出通往十里地之外的地道来,可谓骇人听闻。
数年前,仗着这个本事,胡三尺被纳入地煞门,成了堂主之一,分封地捷星。
两年前,九州擎天众和地煞门间的一次正面交锋让逃窜不及的胡三尺险些丧命。
左肺肺叶被刺穿,大量失血的他,虽被廖善给从阴曹地府给捞了回来,却也丧失了原有的活力,再难夜钻十里了。
这两年间,廖善一直都在为他进行保守治疗,依廖善最初的计划,是为他保守治疗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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