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娑其实是见惯了这种事的,所以打趣起来丝毫不显扭捏。
他只是觉得,这种事情,由那个少女来布置,实在太……脏了自己的手。
李家大公子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李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倌儿说三道四!”
噗嗤——
众人:……
银光闪闪的剑身,殷红艳艳的鲜血。
雪翎微微抬眸,笑了。
“我们风舞楼的人,也轮不到你一个……死人来管。”
噗嗤——
沾了血的剑,被雪翎随意丢弃在地上。
众人:……雪翎姑娘,这剑是从哪儿来的?
左言生看着她。
雪翎掸了掸袖子,“此剑乃左相所赠。既然赠了我,雪翎想怎么用,便怎么用吧。”
左言生默默的转过头。
李大公子捂着破了一个洞的肚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左相大人。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雪翎沉下了眸子。
“李家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之事,雪翎不才,已罗列成册,交给左相大人了。”
李大公子狠狠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这一口气没喘上来,咚的一下倒在地上。
没有人敢扶。
雪翎缓缓抚过袖口,眉眼极冷,“抄家灭门,定局已成。”
“不过……”
雪翎嘴角上扬,笑颜讥诮。
“小公子年幼,不知其事,可免一死。”
活着,受罪。
短暂的静寂之后,李家人顿时哀嚎一片!
“左相大人!左相大人饶命!左相大人!”
左言生无声的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想饶命,而是他们得罪错了人。
他们此刻,更是求错了人。
左言生将视线定在雪翎脸上。
“伤我羽翼,毁其根基。”
雪翎轻轻一甩袖,转身之间,冷凝的眸子有一瞬瞥过左言生。
那是,看蝼蚁的眼神。
左言生是左相,为何会,受制于一介伶人?
因为她掌握住了他的命脉。
真正的……命脉。
问,雪翎杀人了,谁管?
答,谁说雪翎杀人了?站出来。
李大公子明明是一下子急火攻心猝死的,和雪翎有关么?
哦,你说是雪翎气死的?
不,咱们的雪翎姑娘只是把对方的罪行揭露而已。
对方那叫做贼心虚!
这就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好处。
只不过对有些人而言,这就意味着雪翎姑娘在左相心里的地位……
姽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
曾经的他,自诩可以操纵人心、连那些高官侯爵都对他言听计从。
可是,事到临头,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然后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去向另一个男人寻求帮助。
……不,姽娑公子,不是“寻求”,而是“威胁”。
姽娑陷入了自我厌恶。
他配不上她。
有这样的感觉。
当然,姽娑也从未觉得左言生那厮能配得上雪翎。
可说到底,对方,是左相大人啊。
而且,雪翎说过,她会嫁给他,无论是不是自愿。
……为什么?
雪翎伤好了,可以重新登台了。
左相大人成了风舞楼的常客。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的酝酿着风暴。
后来,雪翎又成了左相府邸的常客。
姽娑无数次问过,为什么。
雪翎说,姽娑,你觉得是现在这个雪翎好,还是过去那个雪翎好。
姽娑想了很久。
他一直觉得,以前的雪翎和现在的雪翎是两个人。
以前的雪翎他将她当妹妹看,如今的雪翎……是他的命。
可是,时间一长,姽娑突然发现,他似乎快忘了所谓“过去的雪翎”,就好像,自始至终在他面前的,就是“现在的雪翎”。
这个世上,有鬼神么?
此时的姽娑可以斩钉截铁的说,有。
与其说,“过去的雪翎”被他淡忘,不如说……“过去的雪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神之器。
神之……容器。
左相又将雪翎姑娘接入府邸了。
临行前,雪翎主动握住了姽娑的手。
“姽娑,忘了我,好不好。”
不好。
姽娑在她话语刚落时便摇了头,“不可能。”
雪翎微微偏过头,轻轻一笑,“就像你忘了‘她’那样忘了我,然后,‘她’就会回来。”
姽娑突然张开双臂,将少女完全纳入怀中,“你不用骗我。你就是她。”
雪翎似乎有些伤脑筋般拍了拍姽娑的肩膀,“姽娑,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对。”姽娑放开手,捧住雪翎的脸颊,“就像我,命中注定……”
雪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堵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所以,你必须接受现实。”
接受……
“我们不可能”,这个事实。
雪翎转身。
似乎踏上的,不是去往左相家的路。
而是一条……不归路。
姽娑在门口等了一夜。
却等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雪翎姑娘,在左相房里,过夜了。
姽娑抬头望着天。
命中注定?
谁注定?
天?
神?
在哪里?
如果此刻,有一个人能够实现他的心愿。
无论对方是神是魔,是人是鬼,他都愿意……为此献上灵魂。
姽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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