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接到电话时,正在做抹茶蛋糕,卫宫切嗣很喜欢吃这个口味的。
越和卫宫切嗣相处,千叶越能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矛盾。
千叶以为他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曾以魔术师为目标的赏金猎人,他的杀人技巧曾让千叶崇拜了好一段时间。
无情的冷漠的,对人命并没有手软,一视同仁。
可同时,他也会救人,那些深陷绝望的人,被社会压迫的人,痛苦的人。
千叶看不懂他的行为有什么用处,于一次任务结束后,千叶问他:“大叔,你杀的人多,还是你救的人多?”
千叶问这句话时,卫宫切嗣正在擦拭他的枪,良久没回复千叶的话,也良久没擦完那把枪。
卫宫切嗣被千叶的一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他竟自己也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救了多少人,是杀的人多,还是救的人多。
千叶想去德国,可找不到卫宫切嗣的人影,自从那天千叶询问他那句话之后,卫宫切嗣就总是无故消失。
虽然找不到卫宫切嗣,但千叶认得卫宫切嗣的助手,一个短发女人,她叫舞弥。
“等大叔回来,告诉他蛋糕我放在冰箱了。”
千叶关上冰箱门,脱下围裙。
“你要去哪?”
“德国。”
舞弥面容冷漠的站在门口,“在切嗣回来之前,你不能出门。”
千叶眨了眨眼睛,拖长了音调:“那之前和我偷偷去蛋糕店吃了一下午甜食的那位姐姐是谁啊?是舞弥的双胞胎么?”
千叶一番耍赖,舞弥眼底也渐渐泛上了一抹无奈,“切嗣也是担心你。”
千叶笑眯眯的拉了拉舞弥的手臂,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哼哼着:“舞弥姐姐,我只是去两三天,事情结束了我就回来了,如果大叔回来要找我,我手机一直开机的。”
舞弥还想阻拦千叶,但这个孩子已经坚定道:“德国我一定要去。”
舞弥是拦不住千叶的,她的暗步和肢曲足以在大部分人面前消失的无隐无踪,卫宫切嗣能破得了她那个奇怪的招数,但舞弥破不了。
她清楚卫宫切嗣对这个孩子的在意,在千叶消失在屋里后,舞弥静默片刻,随即通知了卫宫切嗣。
千叶找不到卫宫切嗣,是他想一个人静静。
舞弥告诉他千叶的行踪,就不去管这两个人了,她信任切嗣,一如心脏信任着大脑。
千叶在上飞机之前打了电话给言峰绮礼,不过无人接听,也只好等到德国之后再询问情况了。
言峰绮礼通知她时,克劳蒂亚已经痛的晕死了两次,可又被药剂刺激的苏醒。
肚子里的孩子快到分娩的月份,然而教会中的代行者有叛乱者,负责清剿叛徒的言峰绮礼没来得及保护克劳蒂亚,让她中了一枪,导致下个月才到日子的克劳蒂亚提前分娩,医生也表示母子平安的几率不大。
从美国出发时是上午九点,到德国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下了飞机急匆匆赶往医院。
手术室前亮着灯,走廊一片寂静,言峰绮礼依旧是千叶熟悉的那套黑色教服,上头沾染了不易察觉的已变得黯淡的血迹。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将十字架握在手心放在膝前,半弯着腰,低垂着头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你来了。”
千叶的脚步很轻,但言峰绮礼依旧听出来了。
“听说你有了新老师,他教了你什么?”
千叶的情况,言峰绮礼并不是一无所知,比起卫宫切嗣那像护幼崽似的护着千叶,言峰绮礼更期待千叶成长的过程和绽放时的模样,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能满足言峰绮礼的只有他可爱的妹妹。
千叶坐在言峰绮礼身旁,望了望手术室亮着的灯。
“枪械。”
言峰绮礼沉默着,语调缓慢带着奇异的沙哑:“那个叛乱者用的也是枪,这确实是个能杀人的好武器。”
言峰绮礼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话语的调子总透着奇怪的意味。
千叶的心绪一直放在克劳蒂亚身上,只当言峰绮礼是担心克劳蒂□□绪有些波动。
毕竟正在危险边缘的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直至十一点多近十二点,手术室的灯才灭了。
克劳蒂亚生的是个女儿,然而她本人却因为大出血还在抢救。
千叶抱着她,明明她的母亲遍体凌伤,出乎意料,她生下的女儿十分健康,哭声嘹亮,千叶想给言峰绮礼抱一抱,然而他却看也没看一眼女儿,等克劳蒂亚转了重症监护,直接走进病房,站在床边一直看着她。
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就这样垂眸注视着面色灰败的克劳蒂亚,半晌,缓缓伸出手替她拢了拢脸颊旁凌乱的碎发。
她并没有彻底昏过去,先前未免她昏死导致孩子死在肚子里,医生给她用的药量很大,直至现在,哪怕克劳蒂亚已经疲惫的头脑昏昏沉沉,却能撑着不睡过去。
她的眼角渐渐湿润,她的心中悲喜交加。
喜的是她的孩子并没有遗传她那糟糕的体质,悲的是她已经看不到言峰绮礼眼睛里残存的那丝希望了。
之前巨大的疼痛都没让这个坚强的女人流泪,可此时凝视着言峰绮礼的眼睛,克劳蒂亚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双眼睛让她如坠冰窖,整个人瑟瑟发抖,她攀上言峰绮礼的手,虚弱的连抓住他都没有力气。
言峰绮礼贴心的拉住她的手,微微俯身在她耳旁。
“你说,我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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