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滦州前往乐亭的路途上,车辚辚,马萧萧的,行进着一大队人马。看着这队人马,人人大都鼻青脸肿,更多的人是头上缠着麻布,一脸的血污,似乎是一队哪里打了败仗回来的残兵败将。
在其队伍中间,居然还有个四人抬大轿,其轿子不住的摇晃着,窗帘一直敞开着,一个国字脸,三绺长须,气派不凡的大明官员正紧紧盯着外面的景色,一脸的若有所思。
此人正是永平府通判沈康大人。
沈康大人本来在永平府待得好好的,每天风花雪月的,除了不亦乐乎还是不亦乐乎。但是就十天前,他接到了上官蓟州管粮主事大人的急令,让他火速前往乐亭,风闻今年乐亭取得了几十万石的粮食大丰收,让他就地巡查,如果事情核实,那么就要征收税粮。
主事大人甚至让传令兵带来一句不能明文的话:“手快有,手慢无!”。对此,沈康心领神会,可不是吗?乐亭卫所其实真正的直辖上司是开平中屯卫。在大明国朝,卫所自成体系,而自己和主事大人同为文官,则属于另一集团,要是手脚慢了,被那些卑贱的武将先下了手,还有自己什么事情?
不过,他对于征粮工作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这个年代武将有跋扈的苗头,但是作为传统,他身为六品文官,足以碾压区区一县的操守。
他作为永平通判,分掌军纪、巡捕、管粮、治农,水利,屯田,牧马等事。这管粮的事情正是他分内的工作。
只是,沈康接到这个命令后,颇不以为然。整个永平府的状况他是一清二楚的,在他的任期间,那个地方不是穷的叮当响?每年府里各地各县都不是哭爹喊娘的请求下拨粮饷?
他是怎么也不相信,区区一个苦寒的边地下县,能产粮这么多?要知道,他也不是呆子,也风闻了上次朝廷户部郎中王弘祚押送粮饷到乐亭的事情。
难道就仅仅一年时间,特困特贫的乐亭就能摇身一变,顿时老母鸡变鸭?这可能吗?
而且主事大人还说,这次乐亭收获的粮食可能达到五六十万石。他久在永平,自然知道,蓟镇一镇共有马步军十五万,一年的粮饷也就五六十万石,照主事大人的说法,岂不是乐亭一个下县就可以养活整个蓟镇军兵不成?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怀着这样犹疑不定的心情,同时又是对上司的急令不敢怠慢,沈康带着人马就火速往乐亭出发了。他一路而来,先从ll县出发,然后前往滦州,最后到达乐亭。
这一路的情况没有出之沈康的预料,放眼望去除了萧条还是萧条,今年不用说,整个永平府又是灾荒。他这一路上到处看到的就是刺眼的逃荒流民,还没有入冬,流民就开始逃荒了?而且他们行进的方向都是乐亭。
沈康在经过一个个农村屯堡时,有时候也是打尖休息。一入那些屯堡,取不得半点补给物资不说,触目的就是冷冷清清,而且在那些屯堡里,十户人家倒逃亡了六七家,剩下的民户或者军户们则是个个衣衫褴褛,一脸的麻木,仿佛生无了趣,就在木木的等死。
不过这种情况到了乐亭地面,就开始有转变。所见所闻让沈康大吃一惊。首先是路面,乐亭的道路可谓修的无比坚实和平整。
这种路面的修筑材料也是新奇无比,不是石头,却坚硬不下于石料。自从自己一伙人上了这水泥路后,行进的是又快又干净,从此远离了动不动就尘土大作的旧官道。
好!这种路真是好啊!由此,沈康接触到了第一个新名词:水泥路,而且这条乐亭通往滦州的主官道也有命名:马富贵路!
马富贵?何许人也?居然在乐亭以他的名字命名道路?放在大明,简直是惊世骇俗啊,沈康存了第一念头就是一定要结识结识这位奇人。
然后让他惊骇的是,只见路的两面,到处是连绵的已经收割完毕的麦田,麦田一望无际只是远远的向天边开展出去。如此大规模的田地,沈康又何时见过?而且在这一望无际的麦田上,到处都有人还在劳作,他们纷纷在田地上燃烧着麦秆,以至于整个天空各处都是黑烟。
虽然沈康五体不勤,六谷不分,但是这些农夫在做什么还是知道的。他们是在燃烧麦秆还田,以增加土地肥力,为秋耕做准备。
放在永平府各地,触目惊心的就是到处抛荒的土地,其地面上莫不是杂草丛生,蛇鼠一窝,而看到眼前一片平整和在广大田地上劳作的人们,沈康不由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照着这个架势,莫非今年乐亭大丰收的消息是真的?沈康在轿子里再也坐不住了,喝令停轿,钻出来后就是上了一匹马。在他心里,正所谓,坐的高,看得远嘛!这一路过来,给他的惊奇实在太多了,他要好好的、仔细的观察。
进入乐亭境内后,沈康又路过了两个颇为热闹的村镇。相比在乐亭境外那些破落的、了无生气的屯堡,这些村镇进出的人流繁多,尤其是在村镇的路口,是最热闹的地方。
在那里仿佛自发形成了一个个类似小集市的地方。小集市里,摊贩众多,买卖的商品无所不有,而且那些商贩都是南腔北调的,仿佛各地商人都有。
而买东西的人,自然都是本地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中,个个喜笑颜开,脸上红润,身体强壮,衣冠簇新。相反在这些集市外,总是能看到一大堆,一大堆的外地流民。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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