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夕阳下的金辉刷过楼瓦,炙烤的高热柔和下来,徐徐散发着不怀好意的礼物。闷热、低压送上,拉长的日头迟迟迎不来夜幕,蝉声绵绵,聒噪不安。扒开人的衣角,塞进人的耳蜗,燥动的暑气与喧吵无处不在。
晚高峰刚过,世界被人潮围绕。
吃饭,抽烟,汽车后尾笛,烟火人间。
人人人。
人山人海,嘈杂的,混乱的,守序的,羊群一样扎着堆,聚成一撮。
又一撮。
只要哪里的野狗一叫,就惊慌着bilibulubilibulu四散奔逃的,无胆的羊群。
人,人人,人人人。
人啊。
木木拽了拽黏在身上的短袖,鸭舌帽下,眸子掩入帽檐,在人群中一瞥而过。
空如幽渊。
她后退两步站到人行道上的建筑阴影,左肩上的运动包用力往上提了提。
接近二十斤的大包鼓鼓囊囊,塞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和重要的病例文书证明,甚至还有分门别类存好的绘画和小学生一样稚嫩的字,全部,都泛着股浓腻的甜香。
老人的味道。
像大公园中,带血濒死的绣球花。
真是热啊...听说今年是十年来最高温...她微仰头仰望着蓝天,漫无目的的思考着,心绪散漫。
负面黑浆浓稠翻滚。
为什么要挑今天转院呢...又忙,天又热,人还多...她的都已经请假帮忙跑来跑去办了一下午手续了,转之就不能通知家属一声...就这么艰难么,对自己分内之事负责任这件事...
她压一压帽檐,手伸到背后,自背包外侧网袋摸出半瓶矿泉水,打开喝起来。
只不过一个人的移动,零零碎碎家私竟只要四个人就能全部拿走,人果真是,到老到死,也就是一双碗筷一张床。
她喝干了瓶子里的水,拧紧空瓶,悠悠哉哉踱到垃圾桶边丢了进去,双手抄在短裤口袋里,又悠悠哉哉往回走,习惯性打开视野中的面板,浏览未完成的任务进度。
视线偏移。
嗯?
她手指在手工栏微微一顿。
【绣完一幅十万针的十字绣0%/100%】……
这种东西大概等她快死的那天才会开始做吧,十万针,开什么玩笑,虽说这上面的事情绝对能完成,但最起码现在,她想象不到自己低着头坐在什么地方,为一副光看就知道是需要投入何等巨大心神的,就是绣完了也不知道送谁的东西劳神费力。
她可不是,那种粘糊糊的小女生啊。这——
“木木!你跑哪去了?!”
思绪猛地被打断,她盯住面板的视线向上抬起,虚焦的双眸几秒间聚拢。
四窜的爪牙,哗哗回流。
她迅速收起面板,面无表情的脸上炸开了个灿烂巨大的笑容。
一如既往,向日葵般灿烂舒展。
“啊楠姐!我去丢垃圾啦~”她像个小松鼠一样上蹿下跳,冲站在车边的夏晓楠大力挥了挥手,双足发力迅速奔了过去。“抱歉抱歉,没料想到你们会现在出来。”她微喘着在夏晓楠面前停下,色泽柔和的唇翘着。
“哼,随便乱跑就算了,被发现还笑的一脸无耻,受不了你。”
尚羽拍拍裙摆冲她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将臂弯中最后一袋东西放进汽车后备箱,啪一声扣上了车后盖。
“你拿着最重要的东西,别大意。”夏晓楠戳了下木木额头,又拍拍她肩膀,转身再次进入养老病院,看样子是准备到最后一道手续了。
“你啊,夏虫虫是信任你才让你拿着这些东西的。”尚羽经过时凑到她身边点点她鼻尖,声音中有些不满。“我要拿她都没答应呢。”
“那是因为你丫拿了就不干活了好吧?呃...痛...”片刻后,木木捂着被尚羽捏红的鼻尖,怨念的瞅着她走进医院大门。
过混,太过混辣!
拧鼻尖禁止!
木木在医院门口踱步了一会,鼻尖的痛感逐渐消失。脸上的笑,也开始逐渐消失。
她又要,堕入那种独处无事的——
“笨蛋木头!快来接一下!”
尚羽的喊声响起,木木猛然抬头,即将消失的笑容再次回到脸上。她三两步跑过去,跟在搀着个老太太缓慢行走的两个友人身边,也放缓脚步,倒退向前走着。
她看起来,虽然孩童般单纯,却苍老的过分啊。
木木勾着嘴角冲她偏偏头,自我介绍起来。
“奶奶你——”
“叫阿姨!╰(‵□′)╯”夏晓楠瞪了她一眼。
“噢...咳,阿姨你好,我叫木林诺~(*w`*)小木块的木,树林的林,千金一诺的诺~您叫我木木就好了~”她在人行道边停下,自觉自动的拉开后座车门,下巴轻轻杵在车窗顶上,微汗的皮肤在不甚明朗的夏日余晖中闪着光。
被夏晓楠和尚羽搀着的中年女性反应有些迟缓,她一直专心致志的向前走,直到停在车子前才松开攥着夏晓楠的手,慢慢抬眼看了看木木。
“阿恒...”
她盯着木木看了几秒,脸缓慢的皱起来,像小孩子即将嚎啕前似的释放出恐慌;半晌,看上去要吓哭了。
“嗯。”夏晓楠低低应声,有点不好意思的瞥了眼木木。
“阿恒是我父亲,我很像他。”
木木笑着点了点头。
“阿恒...”她又叫了夏晓楠一声,紧攥住她的胳膊,颤巍巍的往后躲,视线甚至不敢正视木木。“有妖怪...阿恒,我害怕...”
“别胡说,哪有妖怪。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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