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梁瓒心虚的样子,裴敏中觉得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什么旁的想法,要不然宣惠能做出来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对自己冷淡这样简单了……
“再怎么说,不是还有孩子么?王爷难道不想赶紧进去看看二王子?”裴敏中放缓了语气,实在不忍心看梁瓒这样煎熬。
是啊,还有孩子……有孩子在,杨云舒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样子。不,她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样子,哪怕心里厌烦极了,面上依旧是带着三分和煦。
梁瓒终于站起身,对着裴敏中苦笑道:“到头来还是你最自在,没这些有的没的烦恼。”
裴敏中胡乱点了点头,便向梁瓒告辞回去了。
梁瓒走到平乐堂门口,也不见有人进正房禀报,便问道:“怎么?王妃不在家么?”
一个小丫头怯怯地上前答道:“王妃生产过后,身子一直不大好。今儿个听说王爷要回来,王妃一大早就起来预备。许是起的时候有点儿急了,王妃方才撑不住,叫吴嬷嬷劝着歇下了……”
梁瓒心里的小鼓敲了起来,是不愿意见自己,还是真病了?他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进了正房。
跟梁瓒想象当中,一家人盛装相迎的场面不同,正房里头静悄悄的,药香袅袅。吴嬷嬷和结草守在内室的外间,看见梁瓒进来,连忙过来磕头行礼。
梁瓒摆了摆手,轻声问道:“王妃的身子如何了?”
吴嬷嬷难过地说道:“王妃生二王子时,不大顺当……生了很久下不来,又出了血……还好任医官来得及时,这才化险为夷。可任医官也说,王妃身子虚亏,恐怕这几年都不能,不能有孕了。”
梁瓒心中一沉,病得这样重了吗?
他快步走进内间,看见杨云舒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呼吸匀称,容颜娇美。仔细一看,娥眉是淡淡扫过的,腮边打了层樱粉色的胭脂,唇上也涂了口脂。一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等着自己回来。
梁瓒觉得鼻子发酸,他搬了个锦凳坐在床边,却忽地看见床里头还有个小小的包被,里面的小人儿正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梁瓒没想到父子是在这种情形下相见了。他轻手轻脚地把儿子抱过来,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并不肥嫩的小脸。
那孩子的眼睛在他脸上看了片刻,突然露出来一个无意识的笑。
“你还没有名字吧?”梁瓒抱着儿子,轻声说道,“爹爹才刚回来,但是在路上已经给你想好了……你哥哥叫‘濯’,你就叫‘清’,好不好?‘水清濯缨’,爹爹盼你们都是谨慎自省的好男儿。”
梁清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梁瓒便把他抱出去交给吴嬷嬷:“孩子困了,叫乳母好生看着睡吧。”转身便又回了内室。
“阿云,我回来了……”梁瓒坐在床边的锦凳上,喃喃地说着。“我……知你受了不少惊吓,吃了好些苦头。都是我,我不好,错认了旁人,叫你受委屈……”
杨云舒依旧闭着眼睛睡着,呼吸的节奏却变了。
“我刚回来时,还不敢进家门……跟慎之在外头说了半天的话。我之前对你那样,那样刻薄,你怨我不怨?”
“只能怪我蠢、糊涂,看不出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知道伤了你的心,可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我?”
“这次我把京城打下来了,可皇宫都被刘广胜那个恶贼给烧了……等皇宫修好了,我就带你回去。这次咱们不住端敬殿了,咱们去住乾清宫、坤宁宫。你做皇后娘娘,濯儿做太子,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梁瓒抓着杨云舒的手,把脸埋在被褥里,闷闷地说道:“我听说金陵被围,着急坏了……怕你和两个孩子有什么闪失……”
杨云舒的眼角溢出了两行清泪,你着急、你怕,可还是不见你派兵回来救……终究复国才是大事,江山社稷、祖宗功业才是大事。女人和孩子,没了这几个,总还会有的……
梁瓒听见她呼吸有些沉重,便抬起头来,看到她腮边的泪痕,心中便凉了半截。说了这些,你还是不愿意理我……
过了许久,梁瓒起身给杨云舒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你先睡吧,我去看看濯儿……”说罢便走了出去。
杨云舒睁开眼,失神地看着依旧晃动的帘子,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
几日过后,梁瓒按功论赏,金陵城中多了好些揣着银钱来吃酒取乐的军士。
成国公府也突然热闹了起来,早上秦朗刚请了媒人去说亲,下午孟晔便亲自上了门。
姜夫人放下好大一桩心事,忙不迭地差人去拿了秦朗和裴璇夜的八字,送到鸡鸣寺给大和尚合婚。
裴敏中有些狐疑地回了内院,看见宣惠正在院子里走着,便过去替了旌云,扶着宣惠边走边说话。
“……孟晔说要给世仪求娶双汐,来问我双汐定亲没有。我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透着点儿古怪。”
“孟大人要给儿子聘双汐?”宣惠吃惊地问道。
“是啊,”裴敏中笑道,“我也正自觉得奇怪。他家一向眼界有些高,五老爷不出众,没有官身,也没坚持读书举业。双汐虽然好,可我倒有些怕她嫁过去受委屈。”
“孟大人来提亲,大约是因为我……”宣惠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裴敏中笑着看向她,“你又出什么鬼点子了?”
宣惠嗔道:“什么鬼点子啊!我也是好意啊!当初闹家务事,双汐帮我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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