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裴双汐两眼定定地看着孟世仪,似是要等个答复。
孟世仪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竟然这样大胆爽直,别人家姑娘一开口就要羞死的话,她竟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难不成真回答说个“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孟世仪觉得自己还没白痴到那个地步。
“呃……我方才那样说,并,并不是,是……唉,裴姑娘,今日是我孟浪了,不该在人后诋毁,尤其不该背后议论未出阁的女子。我向你赔罪,”他一边说,一边深深作了个揖,“还望裴姑娘宽宥,孟某感激不尽!”
裴双汐心中兀自愤愤不平,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回想自己言行举止,并未有对孟世仪不恰当之处,怎么就叫他觉得自己想要嫁过去呢?
她待要再说,可看见孟世仪那一身窘态,两脚不住地徘徊要走,便闪身让出一条道来,说道:“说不上宽不宽宥的话,只盼孟公子不要再这样自以为是!”
孟世仪见她让了路出来,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慌忙作揖道谢,然后便一溜烟地去了。
旌云在正房里看了这一出戏,又是好笑又是惋惜。她怕宣惠知道孟世仪说“得力的亲戚”这样的话不高兴,便也没传话,只是笑着将裴双汐迎进了屋。
*
国公府外院西南角有两三处小巧的院落,原本是里头少爷们过了十岁,从内院搬出来的住所。后来因为国公府人丁不旺,这里就渐渐改成了客房。
五月下旬的金陵,到了寅正,天还是蒙蒙地黑着。昏迷了三日的许盛在金戈兵刃的嘈杂声中猛然间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佩剑,抓到的却是厚厚的褥子。他愣神了片刻,脑袋才逐渐清醒起来。
自己去偷袭敌营,却受了重伤……似乎被人抬到了家,又灌了酒,后面的记忆就全是梦中光怪陆离的战斗和飘忽不定的敌人……
许盛曲起胳膊,想要把自己撑坐起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侵袭过来。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低头发现左臂被牢牢地绑在胸前。
“许将军,你醒了!”身旁有个女人惊喜地说道。
家里下人都是叫“老爷”,女儿们都叫“爹爹”,叫自己“许将军”,此人是谁?
许盛艰难地将头偏到左边,眼前这是……
“秦娘子?”他试探地叫了一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发烧而出现了幻觉。
秦二娘听到他嗓子的干哑,连忙起身去倒水,口中欢喜地说道:“你整整睡了三天三夜,光发烧就烧了两天半!这下可算是好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她将水端到许盛面前,发现他自己坐不起来,又赶忙放下水,一只胳膊在后面揽着他的背,一只胳膊拉着他的右臂,这才算是勉勉强强让许盛半靠在了大迎枕上。
虽然许盛的右胳膊没受伤,可连着烧了两天,他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一碗水也送不到嘴边。
秦二娘见状,连忙取了汤匙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
几口水喝下肚,许盛觉得舒服了许多,才发现自己没穿上衣坐在床上。他的脸暴红起来,不动声色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是不是觉得冷?应当是还没好利索,还是盖严实些好……哎哟,你的脸怎么这样红?是不是又烧起来了?”秦二娘惊道。
她伸手便去摸许盛的额头,觉得不烫。又怕自己的手刚刚摸过茶壶,摸不出来冷热,就要将额头抵过去。
许盛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脸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觉得不烧了……”
秦二娘这才想起来许盛已经醒过来了,不是前两日昏迷不醒的时候了。她的脸也红起来,窘迫地笑道:“我去叫两位小姐过来……前些天都是大姑娘带着二姑娘在你跟前伺候,我怕把孩子们熬坏了,好说歹说今儿个打发她们去睡了,谁知你这就醒了……”
“别去!”许盛听她这样说,很是心疼女儿们,慌忙叫住了她,“叫她们再多睡会儿吧……横竖我都没事了。”
“行!”秦二娘想想也对,就坐下继续给许盛喂水喝。
一碗水喝完,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自然。
“那个……这些天城里怎么样了?”许盛本想叫秦二娘也去睡,可鬼使神差地起了小心思,开始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还是老样子,外头的炮火一天两次,公主叫孟公子也开始挖地道……王爷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许盛见她情绪有些低落,连忙说道:“秦朗能带兵打仗,又有功夫在身,你不用担心他的。”
秦二娘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我不担心他!有王爷,又有那么多兵,他比我安全呢!我是说还是没有王爷回撤的消息……”
许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会错意了……王爷回撤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单说金陵这座城,王爷就丢不得,更何况里头还有王妃、世子、公主这些人……”
“嗯……”秦二娘点点头。
许盛又说道:“两个孩子不懂事,不知怎的就劳烦了你过来照顾我……这中间有冒犯的地方,你,你可莫要生气……”
秦二娘笑道:“怎么会!是公主许了说派人来照顾,可巧那边人手不够,旌云姑姑就央了我过来。”
许盛看着她笑容明媚灿烂,想想前事,有些不甘心,在心中掂量几个来回,还是忍不住说道:“……世子提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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