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猛然听见这话,心中乍喜还惊,一下子竟没能站起来。多亏采薇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然就要蹲倒在地上。
“快,快叫人把她带过来,我要好好问问!”宣惠被采薇搀扶着坐到椅子上,口中急急地吩咐着。
一盏茶的工夫后,两个护卫押送着汀梅过来了。宣惠只留了旌云和护卫在屋里,沅湘和采薇在门口守着,其他人全部遣散。
“世子现在在何处?”宣惠紧紧地盯着汀梅问道。
只见这丫鬟不疾不徐地先给宣惠行过礼,镇定地看着宣惠说道:“还请公主原谅奴婢无礼,奴婢有一请求,只待公主答应后,奴婢便将实情告知。”
听她这样说,宣惠便有些泄气,或许这丫鬟只是借机想见自己,说说请求罢了。
“什么请求?”宣惠本想刺她两句,可又怕她真的知道裴敏中的去处。
汀梅盈盈跪倒,恳切地说道:“奴婢原是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只因三爷说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丫鬟来金陵办事,夫人便将我送了过来。又怕我办事不尽心,夫人还将我爹娘扣在她的陪嫁庄子里头,说等大功告成后再放爹娘出来。”
“我昨儿才知道三爷和李若兰都被您关了起来,还望公主莫要怪罪奴婢报信来迟……求公主看在我戴罪立功的份儿上,派人去夫人的庄子上搭救我爹娘,奴婢这辈子当牛做马,下辈子衔环结草报答公主的恩情!”说毕,她含泪给宣惠磕了三个响头。
宣惠心中冷笑,这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眼见靠汪以谦没了指望,这才反水过来报信。她斟酌了片刻便说道:“我答应了,你说便是。”
汀梅脸上便带了三分喜色,开口道:“裴世子接到的那封裴护卫的求救信是汪三爷找人伪造的。他惧怕裴世子,原本没打算出手。可当时李若兰听王爷说裴世子不想去北伐,打算留在金陵陪您待产,三爷便想了这个主意,要调虎离山。”
宣惠死死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抑制着去外院扇那对狗男女耳光的冲动,阴沉地说道:“接着说!”
“李若兰怕自己出入王爷的书房引起王妃的猜疑,就吩咐奴婢过去偷裴护卫写给王爷的书信。刚巧有几日王爷带了公文去李若兰的房里,奴婢便借着收拾的机会,偷了一封出来。”
三哥啊三哥,你好糊涂!为何就如此相信这个表妹?
“汪以谦在川蜀设了什么陷阱等着世子?”终于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宣惠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汀梅摇了摇头,说道:“据奴婢所知,三爷不曾在川蜀有什么布置。当初三爷自请来金陵做质子,就是为着与大爷争个长短。他手里的银钱、人手都不及大爷多,福州留一些,金陵这边用一些,就算是能在川蜀有什么布置,想必也不会对裴世子有什么威胁。之所以在信上诱使裴世子去雅州,不过是因为那儿在川蜀腹地,能叫裴世子多在路上耽搁些工夫罢了。”
宣惠悬着的心稳稳地放了下来,至少裴敏中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这个丫鬟声音娓娓动听,说话条理清晰,倒叫宣惠起了惜才之心。
“为着你说的这件事,若世子果然平安回来,我必定帮你救出父母。”
汀梅赶忙又磕了几个头,口中称谢不迭。
“你接着说,李若兰在王爷身边还做了什么事?”
“她时常装作无意打听王爷的公事。这次汪家人来的这样巧,都是因为她打听出来王爷出征的确切时日,三爷又飞书回福健告诉老爷的。当初她不想要王爷的孩子,落胎药也是她遣我去买的。又因着她坐小月子,怕王,耽误了汪三爷的大事,她就,就叫王爷收用了我……”
说到此处,汀梅的眼里又含了一包儿眼泪。“天可怜见,我在夫人身边伺候这许多年,都快要放出来了,爹娘已经给我寻下了一门亲事……谁知,谁知就这么叫她坏了我的终身……她自己是娼妓无甚节操,可我……”话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
宣惠却觉得有些疑惑:“既然李若兰在金陵还跟汪以谦有来往,那她如何那么肯定孩子就是王爷的?”
汀梅连忙擦了眼泪,答道:“她在福州时是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的。进王府的时候也还是女儿身。后来给三爷送消息,多半是我去。她与三爷拢共见了两三回,有没有那个,那个苟且之事,奴婢不知。”
一个李若兰,叫杨云舒对梁瓒形同陌路,引来汪家兵临城下,让裴敏中下落不明……叫美女蛇狠狠地咬了这么一下子,梁瓒总能长点记性了吧?
对裴敏中的担忧少了大半,宣惠突然就觉得有些困乏了。她瞥了眼屋子角落里的座钟,差一刻就到子时了。
“你先回去吧,若我想起来什么话,再叫你过来。”宣惠摆了摆手,叫护卫带了汀梅出去。
宣惠穿着裴敏中的白绫里衣,鼻中嗅着他的身体和樟脑混合的味道,沉沉地睡去。
一夜黑甜。
第二日,宣惠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什么时辰了?”她干哑着嗓子问道。
旌云连忙端了碗温水过来,扶她起来喝了,说道:“已经是辰末了。自打世子走后,您昨儿晚上才算是睡了个安稳觉。奴婢就擅作主张,叫您多睡了一会儿。”
“城门那里怎么样了?许将军可曾派人来禀报?”
旌云答道:“说是天一亮,敌人就又开始叫嚷,还拿炮轰了几下西门……”
宣惠手脚利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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