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河洛城中,那袭白衣也在仰望星空。彼时种种如千帆,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但那一句却依旧深深印在脑海中,从未忘记分毫。
“北斗斗柄指北,冬已至,将星出。难道真是他……”白衣身后站着三人,皆是沉默不语。三人不知纳兰为何如此,亦不敢言,不敢问,只能默默感受凛冽的北风呼啸,掠过脸庞带起点点红晕。
纳兰收回了视线,此时城中依旧晦暗难明。经过刚才一役后,李存进虽败走,但此处人心依旧动荡不安。火恕和零陵领兵折返,只是试探并未攻城,留了晋城喘息之机。
不知是为了等待郁天风的家将,还是为了彻底脱离洛阳的掌控。这里,真的是一处值得“困守”的地方吗?
纳兰不知,身后三人亦不知。最后一人与其余两人格格不入,对纳兰亦是警惕万分。但此时他已没了去处,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竟已无他容身之处。他本该藏在淬鸦谷中,当好影卫,护佑着同名同姓之人。
但他偏偏身负重任,要在纳兰到来时,掀起腥风血雨。可惜,这一切被顾醒破坏,他此时只有恨,若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那此时的他已经名扬天下,那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光芒,定然是为他绽放。
但此时望去,却生出更多的憎恨,他已经跟将星失之交臂,犹如今夜的寒风,没有丝毫征兆,穿透了他们尚显单薄的衣衫。
此时三座城池,再无掎角之势,亦无唇亡齿寒之庇。有的只是渐上尘硝的纷争,还有即将到来无休止的战争。这是一个时代的烙印,亦是每一个人从记事起就已明白的道理,唯有杀戮才能带来和平。
纳兰在等,似乎已经等到了指示,他即将开始他的谋划。此时尚在洛阳留手的一人,将成为他的一枚重要棋子,去践行他当初留下的使命。这是一步早已布好的棋,让李存勖错以为,青蛇才是那枚棋子,殊不知,儒士才是。
青蛇已殒,这是他咎由自取,也是他命已该绝。妄图仕途,就是一条不归路。纳兰至始至终都与李存勖和庙堂保持距离,便是如此。庙堂并非人人得以入。自古以来,一入侯门深似海,亲朋似路人,更别说只是一个屋檐下的点头之交,岂非太过天真了些?
纳兰只是这么想着,将这几日之事串联起来,慢慢咀嚼,猜测着李存勖的用意。明月楼的势力已蔓延后唐,虽有所折损,但终究不影响大局,亦如此时的黑暗之中,虽有点点星火,但终究会被黑暗笼罩。
城中已没了百姓,只有一名名兵士在寒风中挣扎。经历了生死大战的他们,心中的血性才终于开始复苏。纳兰没有转身,却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三人都来说说,这星象几何?”
火恕、零陵和最后一人,皆是一愣,但无人胆敢违抗纳兰的命令,只得权衡再三,谨慎开口。火恕急性子,率先言之,“楼主,我乃粗人,对星象知晓不多。当北斗七星还是略知一二,此时看来,应是立冬之象,不知可有错?”
纳兰闻言朗声大笑,“无错,这些年你在我身边,委屈你了。”火恕闻言大惊,立即跪倒在地,“楼主言重了,火恕能常伴楼主左右,乃是火恕的福气。”
“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还记得当初入楼时,我对你们几人所说的话吗?只是他们都先一步离去,只剩你了。”纳兰说到此处,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火恕已是满眼含泪,这身高九尺满头红发的大汉,竟是哭的梨花带雨,让零陵好生嫌隙。
纳兰没有停留,继续开口,“零陵,你来说说看。”
零陵闻言一愣,却没有丝毫犹豫,“北斗斗柄,将相所指,眼前之景,乃是又将星陨落,但不知为何,那颗小星却在冉冉升起,但却有些看不真切。”
纳兰闻言沉默半晌后,才淡淡言道:“星象之学,你并未落下,虽说入楼最短,但成就颇高,与你天赋不无关系。只是如今你身在天狱司,司职不同,还需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别误入迷途,患得患失。”
“零陵谨记楼主教诲。”零陵此时已是遍体生寒,纳兰这一番话虽说语重心长,但敲打之意尤甚。她对过往那般执着,却始终不得,只能暗中使力,这一切已被纳兰看在眼里。只是此时道出,却是为她戴上紧箍,若稍有违逆,便让零陵万劫不复。
但这过往,并非所有人都能轻易放下,更别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纳兰已言尽于此,若是再行事乖张,恐怕真的就此殒命,也无法探明真相。
纳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觉得说道此时已“点醒”了零陵,莫要一错再错。
而最后一人,虽未有丝毫寸动,心中已是瑟瑟发抖。纳兰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温柔,亦如平常那般,嘴角泛着淡淡笑意,“若是此时有人来犯,尔等当如何?”
这是一句假设,但这句假设亦可成真。火恕率先言,“当力破之,护楼主安危。”纳兰含笑不语。
零陵权衡再三,“以逸待劳,诱敌上钩。”纳兰闻言点头,却依旧含笑不语。
最后一人终于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深入敌后,逐个击破。”纳兰猛然转身,望向此人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道:“亦如你在淬鸦谷时?”
那人慌忙跪地,俯首贴地,大气都不敢喘。纳兰没有继续咄咄逼人,而是转身说道:“起来吧,你走了许久,楼中事务早已今非昔比。但既然回来了,还需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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