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济州府衙门的鼓声便如雨点般响起,与此同时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先后也敲响了宵禁的鼓声。原本依然滞留在青楼和酒肆中的宾客,各自起身结账后匆忙回转自家的家门。
刘三胜却安然的端坐在酒肆中,与一众缉案的衙役划拳饮酒嬉闹不已,作为济州府缉案的班首,刘三胜已经约有一月未曾回转家门,便是被这接连发生的三起命案所累,今日知府秦大人再次过问了此事,严令刘三胜必须尽快破案。
刘三胜手下的这些衙役,皆是身材健壮年轻气盛的儿郎,拔刀搏命之时也是奋不顾死,今日刘三胜以好酒好肉招呼,众衙役待酒气渐涌上心头,各个拍着胸脯夸言,若是寻获了那贼人的踪迹必定一拥而上将其擒获,定然不劳刘班首担忧。
“好!济州府由诸位兄弟和刘某在,岂容贼人作恶!”刘三胜拍案而起,击节赞道。
“我与诸位兄弟,满饮此杯!”刘三胜举起手中的海碗,意气风发的说道。
“干!”
“干!”
众衙役起身,各自举起手中的海碗,“咕嘟”声不断,任由海碗中的酒水顺着唇角淌落在胸前,不多时便浸湿了衣襟。
待酒足饭饱之时,刘三胜瞧了瞧桌案上的残羹剩肴,便唤过掌柜来重新添置,手下的众衙役都是健壮的儿郎,若是桌案上不残留少半的酒肉,日后岂非让人痴笑吝啬钱财。
“吱呀!”一声,酒肆虚掩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腰挎长刀身穿衙役劲装,推门看到了刘班首和一众衙役都在,脚步匆忙的便走了过来。
“班首,城外李家坡发生命案!”壮汉一路从济州府西城门奔来,略有些喘息的禀告道。
这壮汉唤作曹青,乃是济州府西门城防的衙役,虽不隶属刘三胜的管辖,但凡有命案皆是第一时间上报到刘三胜处,沿路问过巡查衙役后,便一路朝酒肆中奔来。
曹青一言既出,原本正在饮酒吃肉的众衙役均是静了下来。
刘三胜闻言心中大感不妙,这旬月来在监牢大刑之下已然出了人命,如今若是和前几起命案一般无二,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岂不是坐实了济州府草菅人命,传扬出去自是大大的不妥。
刘三胜心中思量不过是一瞬之间,故作镇定面带爽朗的笑容说道:“曹兄弟莫要惊慌,满饮此杯再慢慢道来,济州府有刘某和众兄弟在,贼人便是钻到了地下,也能将其绳之于法!”
曹青略喘着粗气,接过了刘三胜递过来的酒碗,“咕咚,咕咚”的便饮了起来。
刘三胜将钢刀挎在腰间,面带微笑故作从容的望着曹青将酒水饮下。
众衙役早已起身而立,各自将钢刀持在手上,跟随刘三胜和曹青一路大步流星朝济州府府衙走去。
曹青沿路将此事说了一番。
济州府虽然是亥时宵禁,但是城外的李家坡不必宵禁已然是早早熄灭了灯火,油灯虽然耗费不多,但是寻常耕作的农夫本着节俭持家早已安歇。
李家坡打更的更夫李瘸子,早年间砸伤了双腿因无钱接骨,伤愈之后双腿吃不得力,便做了这打更的活计。今夜打更走到了李家坡一处人家的门前,见其内油灯依然亮起,心中疑惑之余便多去巡视了几次,而后隐约听到有衣袂声飘飞的声音,抬头一看一道黑影自这户人家的栅栏之内腾空而去。
于是李瘸子便壮着胆子推开了这户人家的大门,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自虚掩的正堂中传来,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回应,便推开了房门,只吓得李瘸子魂飞魄散,双腿一软一屁股便跌坐在了地上。
在昏暗的油灯下,地面上几具尸身倒在了血泊中,那狰狞的面容和尸身上惨白的骸骨让人胆战心惊,床前的麻绳上挂着一件宽松的罗裙,罗裙下摆的肝脏碎肉在血液的粘合下聚成了一团。
李瘸子一声惊呼,划破了李家坡寂静的夜晚。
村中的长者见状后便遣年轻的后生跑来济州府报官。
刘三胜闻听此言,心知坏了,果然是与前几起命案一般无二。
来到衙门内的,刘三胜和众衙役骑上官马,各自手持火把便策马狂奔朝李家坡而去。
李家坡位于济州城外十余里,刘三胜和衙役有官马代步,不多时就赶赴到了李家坡的命案现场。
刘三胜将手中的缰绳递于衙役,便走了上前,与李家坡的年迈长者叮嘱了几句后,令衙役将其团团围住,便携四名衙役手持火把走进了院落。
年迈长者见济州府的衙役已到,便按照刘班首的吩咐,遣人将左邻右舍齐齐唤了过来,与木门之外的巷中等候询问。
寻常庄户人家,哪里见过这等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各自噤若寒蝉的惧怕不已,虽是天色闷热,仍不由得颤抖不已。
妇孺眼中的惶恐和稚子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村中的家犬也是骚乱吠叫不停。
刘三胜在火把的照亮下,将房内的尸首一一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唤过仵作仔细的勘察,然后走出了院落去询问左邻右舍。
李家坡的村民整夜无法安睡,各家昏暗的油灯彻夜长明紧闭着房门,并将菜刀和棍棒放在床前,借以驱赶心中的恐惧。
刘三胜接过仵作的勘察案卷,心知又是一桩无头公案,便遣人保护好案发现场,与天色略微发亮,雄鸡报晓之时,离开了李家坡。
济州府府衙大堂之上。
知府秦明理官服着身端坐在大堂之上,看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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