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浴室的门,背靠墙壁的梅仁瑜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拿着浴巾和浴刷的手有些发抖,她不敢想象笙歌在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光是想到要用笙歌的手碰过的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脸上烧烫一片。
别这样啊,我。别这样。这样不好。意识太多对谁都不好。梅仁瑜这么想着,一抬眼看见了浴缸。
笙歌最初生活在这个不大的浴缸里。那个时候他浑身惨白,身上还有可怕的伤口红疹和水泡。他无声地沉在缸底,纤细的身体和乌黑的长发形成了一种十分刺激人视觉的对比。饶是那个时候的笙歌凄惨得看不出他原本的绝色容貌,他那紧窄的腰线、圆润的肩头与缎子般的长发也胜却许多人百倍。
梅仁瑜知道,现在要她再去面对浴缸里赤/裸着身体、浑身濡湿的笙歌,她是万万不可能再向过去那样保持平常心了。
哐啷——!
瓷器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梅仁瑜纠结的思绪,她想也不想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浴室的门,四下一看才发现笙歌伏在炉灶前的地板上一动不动。马克杯碎裂在他的手边,里面的奶粉也洒了出来。而炉灶上的电热水壶正通着电,发出轻微的烧水声。
酒精刺激肠胃,牛奶则能减缓大多数东西对肠胃的刺激。按照梅仁瑜洗澡的一贯速度,等梅仁瑜洗好澡出来,笙歌正好可以给她端上一杯不太烫的热牛奶。
“笙歌!笙歌——!”
梅仁瑜是真的急了,跑到笙歌面前跪下想抱笙歌起来,她的理智还没有清晰到想起急救常识里的第一环是再确定病患出了什么问题以前不要轻易移动病患。此刻她的理性与理智已经被抛弃到了很远的地方,而她本人却连认识到这一点的镇定都没有。
心脏按摩?人工呼吸?叫救护车?各种各样的念头炸裂般涌现在梅仁瑜的脑海里,她慌乱地手足无措,想要晃动笙歌的肩膀又在按住笙歌的肩头时惶恐地想起不能随便摇晃晕厥的人。颤抖的手指从少年般单薄的肩头松开,掠过线条优美的脸庞,即将来到笙歌的鼻下。梅仁瑜愈发害怕起来:她很怕自己把手指伸过去却摸不到应有的呼吸。
“笙歌……!!”
梅仁瑜心惊胆颤的叫喊声里,脸孔白皙得如瓷器一般的非人之物缓缓睁开了眼睛。
梅仁瑜的手腕旋即被笙歌抓住往下一扯,半个身子也一下子摔在了笙歌的身上。梅仁瑜一仰头,立刻对上了笙歌近在咫尺的脸庞。笙歌的睫毛很长,他睁演的瞬间居然让梅仁瑜产生出了一种那睫毛会刷到自己脸上的错觉。
“阿瑜——”
“笙歌……”你没事吧?
简单的几个字塞在了梅仁瑜的喉中,被笙歌那双澄澈却又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更遑论是发出声音。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笙歌柔声问。他的问题让梅仁瑜一怔,接着皱起了眉头:“你骗我?”
“……”
“我现在没有谈论这些的心情。”
“阿瑜……”
笙歌不肯定也不否定,这让梅仁瑜一把甩掉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
关上门,梅仁瑜松了口气。其实她并不气笙歌骗自己,说到底她会被一个杯子给骗出去是因为她在挂心笙歌。看见笙歌没事,她心里庆幸的部分自然远远大于被欺骗的愤慨与失望。再说她回家的时候确实表现得有些太异常,所以不能怪笙歌宁愿使出这样的招数也要从她这里弄清事实。……笙歌并不是喜欢骗人的人……人鱼。事实上笙歌也没有骗过她。她相信笙歌刚才骗她是出于善意。
梅仁瑜在内心为笙歌解释了许多,可惜门外的笙歌并不能听到梅仁瑜内心的自言自语。依旧躺在地板上还没有起来的他睁着双眼流出了泪珠,那泪珠甫一从他眼角滑落凝成了小小的玻璃弹子,在浴室传出的水声中滚落一地,反射着室内的暖光。
刚才笙歌眼前一花、浑身一软倒了下去,顺势带下了梅仁瑜的马克杯。他没有想过要把梅仁瑜从浴室里骗出来。梅仁瑜对他有所隐瞒也好,梅仁瑜不信任他不对他说心里话也罢,这都不是他会去强求的事情。这不仅是因为拥有八百五十岁智慧的他清楚强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是因为他能听到时间滴滴答答地从自己被削掉了蹼的指缝中溜走的声音。在最后的那一刻来临之前,哪怕只是五分钟也好,他想更多的留在阿瑜的身边,看着阿瑜的模样,听着阿瑜说话的声音。他想要用最完美的形象被阿瑜记在心里,那样哪怕他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一样溶化成海上的泡沫,他也心甘情愿心满意足。他绝不会做逼迫阿瑜的事情,过去是,现在是,今后也是。只是——
阿瑜是个内心太过柔软的人,这样的人说是软弱也不为过。如果她知晓了事实、如果她想起了过去,那她一定会为自己的逝去而感到难过吧。事实上自己只是倒下,她已经发出了那样痛楚的声音。那疼意甚至振动了空气唤醒了他。
所以刚才,他撒了谎。不,准确来说是随口扯出一个幌子转移了梅仁瑜的注意力。
——是的,他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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