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还想一举两得——宸妃虽然以贵妃礼下葬,也得享皇陵,却因为他的怀疑,给分在了最远的一间。如果追封宸妃为后,不仅可以立九郎为太子,也可以在他死后把谢期挪到他最近的陵寝,甚至可以合葬。
可明显,齐王没眼昏。
天授帝也只能收回圣旨……再想办法吧。
要告诉九郎:大宗正,一定要选宗室里年纪最大的来做——为啥?老眼昏花好糊弄嘛亲。
天授帝只好追封谢宸妃为皇贵妃,比皇后就差了半丝,一般皇后活着,皇贵妃是不封的。
又命移动陵寝。
这次齐王不好封驳,都默认了。
天授帝又催着齐王处理好入谱上玉牒的事,才问沐慈:“九郎,父皇这样做,你可满意?”
沐慈淡淡点头。
天授帝笑了,又问:“本想择日的,父皇又怕会没时间,九郎……父皇帮你冠礼如何?你有想邀请的亲友吗?”
沐慈摇头。
牟渔在忙,朝阳闹得快要反目,沐若松不合适。沐慈上辈子生离死别经历得多,什么都看透看淡。有情义,心里记着就行,也不在意任何形式。
天授帝却误会,只觉得心疼……儿子在摇头时,半点犹豫也无,也看不出落寂。说明到如今,儿子心中也无牵无挂。
这种离世绝尘的淡漠,是比孤独更甚的一种空漠荒凉。
造成如今一切的罪魁……
天授帝忍不住抱着儿子,双手在他脊背上摸了几下,道:“没关系,有父皇就行了。”说完老脸有点红,转瞬又想到自己也陪不了儿子多久,悲从中来,几乎流泪。
齐王一身累赘肉站的累也不敢催,好容易天授帝收拾情绪,齐王主持一套繁琐礼仪之后。天授帝才牵着沐慈的手,在齐王见证下,对祖先牌位说:“今日大吉,吾为九郎加冠,为他祈福。”
皇子加冠,一样是三加,先加折上巾,二加远游冠,最后加九旒冕。天授帝也与普通父亲一样,每一加都唱祝,一直到三加祝唱:“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给儿子戴上九旒冕,自己先哽咽起来。
沐慈依然平静,眸中不见激越悲喜。但他十足耐心任由摆布,叫天授帝只觉得儿子贴心,内心里还是很柔软的。
天授帝泪眼婆娑,透过九旒冕的珠帘,看向自己风神俊秀,精致美丽却苍白脆弱的儿子,忍不住又将人抱在怀里:“太优秀了,慈儿……有时候父皇盼你别这么优秀,许就不会遭难了。”
是啊,不这么漂亮,不会受那种苦楚。
沐慈没有再推开,安静地被抱住。
天授帝欣慰至极,示意齐王等人先走,用力箍一下儿子纤瘦的背脊,低声如做出一个平生最郑重的承诺:“父皇把最好的都给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沐慈悠然如叹息:“哪怕与全天下为敌?”
天授帝放开儿子,直视他的眼睛:“怕什么?父皇这一辈子都不惧与全天下为敌!!”
沐慈摇头,缓声轻语:“我却不想。幼年时,母亲从不对我说起外面的世界,我曾盼过有一天能走出那冰冷的高墙,到外面去看看春华秋实,大地河川,实现男儿策马西风,志在四方的梦想。”
天授帝怔愣了一下,想起九郎刚出冷宫,找人拿邸报,还大胆叫他来念,就曾说过: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您的话我不想假装不懂,您的付出我也看在眼里,很感激这一番良苦用心,虽然您从没问过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沐慈纯粹幽黑的双眸,如深沉海底,看似宁静,却暗藏看不见的汹涌。又似藏有整片夜空星海,看淡了亿万年流光的变迁。
叫天授帝的心也跟着一会儿沉底,一会儿悬空无落。
沐慈问:“那么……您现在还不打算问一问我吗?您的九郎想要的是什么?”
“九郎?”我的……九郎……
“一辈子被关在皇宫里,其实和冷宫没区别,不过是换一坐更大的牢笼。”沐慈道“为了多个百公顷活动场地,和天下人为敌……没意义。”
“不,九郎,你理解其中代表的意义吗?”天授帝问。
“理解,我不是无知少年。”
天授帝细细观察沐慈的神情,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不懂,将天地做一棋局,早看明白了每一落子的因果。
人人争抢的位置,小儿是真不屑一顾。天授帝却不能不为儿子打算,无奈说:“区别很大的,虽然你人在宫里不能轻易离开不错,但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也没谁敢欺负你。”
沐慈认真看一眼天授帝:“我不想被欺负,就没有人能欺负得了我。一把椅子,一座宫殿,就能确保我不受欺负吗?关键不是看实力吗?实力够强,在什么地方坐着,有区别吗?”
天授帝永远辩不过他的九郎。
也的确,关键不是屁股坐哪个椅子,而是真正的实力。最主要是他终归没办法勉强得了沐慈。
其实天授帝也不意外,沐慈一贯就不在意尊位,且他也不能以常理论之。
天授帝只好暂时妥协:“九郎,你再想想,好好考虑。也容父皇再想想,你在宫里多住一段时间,陪陪父皇可好?”
沐慈看天授帝的身体状况,也没多久,他再次提醒:“我只做雁奴,不要轻易违背我的意愿。”
天授帝想到雁奴这个小名,唯余苦涩,道:“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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