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御膳被送到了合欢殿,大多是软烂好消化的蒸煮食物。因有郑国舅疑似送毒入宫,卫终亲自过来盯着人试毒。
卫终见牟渔还在合欢殿,像是根本不记得刚才牟渔甩包袱,让他去做坏人,报告太子的坏消息了帮他挡风顶雷的小过节,还和牟渔寒暄了两句,笑眯眯回去复命。
牟渔也不给卫终没脸,在天授帝手下做事,大家都不容易。
牟渔把沐慈小心抱到一个铺得极软的椅子上,帮他把一头披散的乌发细细捋到肩后用丝带扎起来,第一次没从膳厅离开,而是站在了沐慈身后。
沐慈没回头,淡然问:“皇帝叫你盯我吃饭?”
牟渔冷脸点头,发现沐慈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沐慈不置可否,拿筷子戳戳蒸煮地稀烂的食物,尽管他已经饿得手脚发软,可看到这种食物就一点胃口也没有。
沐慈也想硬撑,不顾鼻子味蕾的抗议咬牙吃点东西填补空荡荡的胃,可这身体的厌食症很顽固,也真的很破败,心肝脾肺肾都不太好,胃也早坏了,不吃闹腾,稍微吃点也闹腾。
沐慈正在盘算怎么调理,牟渔看他久久不动,忍不住夹了一块米糕放入沐慈的小碟子:“殿下,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你站着,我更吃不下。”沐慈说,招牌式陈述语气,非抱怨,但这本身不是什么好话。
牟渔:“……”
不知好歹!
他现在很体谅天授帝和这少年说不了两句话就怒气值爆表的感觉。
牟渔这一瞬间生出怒火,一张脸冷似寒冰,一声不吭往外走。
吃不下,那我走总行了!
这么多年因牟渔是皇帝心腹,大家只有拉拢的,拉拢不到也从没谁敢对他不敬。且就算是天授帝吩咐,因他的位置机要,皇帝也会尊重他,不会因为他没盯着沐慈一顿饭而随便发作。
天授帝“宽”与“严”的界线在哪里,他最清楚不过。
“站住!”沐慈命令,虽他声线清润,语调也平平,却很是清晰、坚定,让人无法抗拒。
牟渔也过了逆反的年龄,且两人在身份上有差别,沐慈一声“站住!”的命令他是要听从的。
牟渔于是站住了,但没转身。
“回来!坐下!”沐慈说。
牟渔慢慢转过来,神色冷凝,并不动。
“你站着,我吃不下。能不能坐下陪我一起吃?”沐慈并不在意牟渔的高手威压,把刚才的半句话说完。
牟渔冷硬的神色微不可查地缓和了一点,这个少年是要找人陪伴?他慢慢走过去,却不坐,说:“殿下,我站着就行,坐下于礼不合。”
“我这个人不习惯自己坐着,别人站着。”沐慈神色恹恹,很没礼貌用筷子敲一下碟子,发出脆响,慢悠悠说,“我没胃口,把这些收走;要么你坐下陪我,看我会不会有点食欲。”在牟渔说话之前,沐慈把筷子竖直举起,平静说,“不是威胁,二选一。”
没办法选!
牟渔衡量了一下,这少年每天吃的东西太少,迟早饿死,他这个照顾人脱不了干系。且就算没有天授帝嘱托,他也有那么点心软和心疼,想尽一点力。再加上……这少年在冷宫是没人陪伴的,也许是孤独久了,想身边有个人而已。
牟渔脑补了一路,最后还是坐下了,用眼角余光看看窗外有什么人……都是自己人。
“不用担心,是我的要求,你只是尽你的职责。”沐慈轻描淡写地说。
牟渔并不解释,他不是担心坐下吃饭被人告状,而是在宫里处处得谨小慎微,上午莫名心软他差点就说出不该说的话,这会儿坐下一起吃饭……太亲密了些。
天授帝本性就多疑,再加上他继位并不自然,兄弟都被他杀光,注定他无法百分之百信任谁,牟渔十一年来谨慎小心,控制得非常好,不仅是他的“万能”让他走到今天,更因为他只对天授帝一人交付百分百忠诚的态度。
再说,他掌控夜行卫,知道太多天授帝的秘密。他不必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只需要做天授帝让他做的事,并且什么话都不要说。
一旦多疑的皇帝对他失去了信任,后果他自己也无法预料。
膳厅里就沐慈和牟渔两人,和顺受不住牟将军的冷气压,早躲出去了。
牟渔自己拿了一套碗筷,就将超大的膳桌上比较靠近的几个小碟划到自己面前。大幸是分餐制,并不与人共食。
沐慈才坐一会儿就觉得累,撑着下巴看着牟渔进餐。
这个御林军大统领虽长相不算俊俏fēng_liú,但健拔英朗,越看越有男人味,耐看。沐慈挺喜欢这种从里到外都散发成熟自信魅力的型男,无关情爱,只是纯粹欣赏。且这个男人,面上虽冷,心却温柔。
家境教养也好,举手投足有一种内蕴的高贵优雅,出身应该良好。他在天授帝身边应该呆很长时间了,常年为睥睨天下的皇帝处理事务,也养出了赫赫威风。
不是狐假虎威。
没本事的人,即使有再强硬的后台也撑不起架子,例如扶不起的阿斗。天授帝给了牟渔生杀予夺的权柄,他也得有本事将之化作自己的硬实力,一个冷冷的眼神,就叫旁人低下头颅。
最终,他成为了连天授帝都要倚仗的心腹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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